“不是。”陈疆册低哑着嗓音,说,“我也是无意间才知道,她跟你共事。”
与其说他懒得撒谎,严谨而言,他不屑于撒谎这种行径。
再龌龊的事他都干得出,何况是撒谎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呢?
或许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伤害过她,一直到分手,他们也是爱着的。平和的状态。所以在她的心里,他都无法与周淮安相提并论。
阮雾问他:“她知道我和你的过去吗?”
“知道。”
“但她一直都没告诉过我。”
“因为不重要。”夜已经很深了,他声音里有着浓浓倦意。
阮雾到头来也没问他,是她不重要,还是和她的过去不重要,亦或者是……被她甩,对他而言是无足轻重的事,没什么可提及的。
但她不清楚,“你妹妹明知道我和你的事,怎么还愿意跟我共事呢?”
陈疆册沉沉笑着:“她很喜欢你。”
阮雾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没再谈陈颂宜。
洗完澡,她披上睡袍,指着房子里另一扇紧闭的门,说:“那是客房。”
陈疆册怔了一下,他靠在洗手间的门框边,幽幽地嗤笑了声,“用完了就扔,没这个道理吧阮总。”
“我没有扔你,”阮雾裹紧了身上的浴袍,酒醒后头疼欲裂,她说,“时间太晚了,就不请你离开了,你可以在客房睡一宿,等到明天醒了再走。”
“刚才是你请我进你屋的。”
“嗯,现在我用不到你了。”阮雾表现得太理所应当,“成年人之间各取所需,你寂寞了来找我,我恰好也需要男人聊以慰藉。要真说吃亏,也是我吃亏,洗了一个小时的澡,洗澡水都用了好些。”
连那点儿水费都心疼,偏偏不心疼他。
陈疆册都哑口无言了,眼睁睁看着她进了主卧,合上门。
然后他听见一声“卡嚓——”
她把门反锁了。
“……”
“……”
他浑然无力地把自己摔进客卧的床上,以往总是运筹帷幄的人,今朝顿生无措感。
每每遇到她的时候,他总是特别不像他自己,无法做到游刃有余,事情的发展,永远超乎他的预料。
他以为,她愿意带他进屋,是愿意和他和好。
但他算是发现了,她压根没有和好的心思,她只把今晚当做酒后一夜情,把他当做一夜情的对象。
她对他没有爱情,只有对他肉。体的渴望。
第39章
凌乱的床单和被套,摸上去还有黏腻的潮意。
阮雾换了床干净的被套,将整个人都塞进微凉的被窝里。夏日热气被冷气驱散,空调被渐渐让她的肢体回温。
新换的被套,能闻见清新的橙子香,是洗衣液的味道。
没有方才的黏腻,潮湿,温热。
刚才的混乱,呢喃,抵死缠绵,犹如一场梦。阮雾像个婴儿蜷缩着,酸胀的腿根令她倒吸一口冷气。
月光笼住她的躯影,纯白色的光,与被窝底下情欲明显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
身体曾与他沉沦,但阮雾的心一直很清晰,很坚定,很清醒。
她以前曾以为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喜欢一个人只有两种结局,和他在一起,亦或者是分离。可是经年再相逢,心境几多变化,她蓦然意识到,或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模糊不清才是常态。
她如何再信誓旦旦的冷漠都无济于事,她必须得承认。
或许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是做对方不合格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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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待感情,始终都是轻拿轻放的态度。
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过于冷漠。
譬如在看见聊天消息里,突然弹出的好友消息。
他们并没删微信,也没有朋友圈屏蔽对方。
但这三年,他们如同消失在彼此的朋友圈里,没有任何的叨扰。
三年没发消息的人,突然发了消息过来。
陈疆册:【我去上班了。】
陈疆册:【晚上再回家陪你。】
阮雾神色平静:【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陈疆册:【嗯,我来你家陪你。】
阮雾无端地笑了声,笑里不含任何情绪。
她说:【不需要。】
发完之后,她将他的消息设为免打扰,没再理会。
过几天是端午,阮雾给员工们放了一个礼拜的假,因此月底的例会改到今天下午两点。例会这天,所有人员都得回工作室参会。
陈泊闻提早了半个小时来工作室,他的办公室在阮雾隔壁,路过阮雾办公室时,脚步一提,拐了进去。他礼貌性地敲敲门,得到阮雾的许可后,才进来。
“吃了没?”他在她对面坐下,问。
阮雾盯着电脑屏幕,鼠标卡嚓卡嚓点着,心不在焉地回:“吃了,你呢?”
陈泊闻双腿交叠,打开手机里的外卖软件:“还没,刚点外卖。”
阮雾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拿了包吐司给他。
陈泊闻拒绝:“进组拍戏,天天都是吐司沙拉,吃吐了。”
闻言,阮雾笑笑:“你点了什么外卖?”
陈泊闻说:“螺蛳粉。”
阮雾皱眉:“你去消防通道吃,一股味儿。”
陈泊闻乐不可支:“就是因为一股味儿,我都不敢在家吃,特意来办公室吃。”
圈内人都叫他一声“陈老师”,陈泊闻在外面也是一副高冷疏离的模样,唯独阮雾知晓,真实的陈泊闻,有多幼稚。
“你待会儿自己搬条小凳去消防通道吃,记得,开完会再去吃。我可不想在畅谈未来的时候,闻到你那又香又臭的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