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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瘾(23)+番外

作者: 迁屿 阅读记录

南蓁的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就去世了,父女俩相依为命的十七八年里,南振国又当爹又当妈,给了她接近无限的宠爱。

祭拜完成,南蓁直起腰来与他并肩而立。

陈厌侧眸,她脸上一点淡若浮云的忧伤不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他不由放低了音量,“怎么想到带我来这?”

“你有地方去吗?”南蓁抬起脸。

薄雾在陈厌身后如水流动,一点细微的雨丝迷离了他的视线。

他像灰色天气的幽灵。

“你认识他么。”

她是说南振国。

南蓁很少有这样直接的时候。

“不认识。”陈厌说。

南蓁:“你妈妈认识他。很多人都认识他。他人很好。”

他现在才注意到她今天化了妆。

一点淡色的腮红,让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憔悴,眼线画的不深,只是颜色选的过于生硬,与她平常柔软的眼神大相径庭。她淡淡凝望着墓碑上的中年人,刚才那种松弛的少女般的笑意消失不见,她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迷惘的边缘人。

看得出,她很爱南振国。

视线移向墓碑上面容儒雅的中年人,陈厌淡声,“看得出来。”

他话音落下,南蓁忽然又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谈不上温柔,甚至有些锋利。

片刻,她转回眼去,声音低落,“可是我不好。”

“作为他的女儿,我似乎没有遗传到他的善良。”顿了顿,她仿佛在自嘲,声音里有一丝被迫的苦涩,“我比他心狠。”

陈厌面不改色,“或许,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心狠。”

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任何语气流露。

听在南蓁的耳朵里,却如一柄寒刃,薄如蝉翼的刀锋在雾中散发着无边寒意,如跗骨之蛆般从脚底爬到后脑。

似乎看出了她的惊惧,陈厌嘴角勾出笑来,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温柔和冷漠在他脸上辟出一道晦暗的分界,“我是说,你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这句话并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南蓁甚至可以由此确定,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的纯白无害。

冬日的山泉尽管清澈,但凛冽刺骨,冻伤在所难免。

陈厌他,大约也有瞒着自己的事情吧。

这样也好,这样就无须她一个人背着负罪感生活。

“陈厌,如果有天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

他答得太快了,有种孩子般天真的笃定。

“这么相信我?”

“不。”他说,“我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选中的人,不会错。

有风从山的深处吹来,云雾涌动,雨丝飘得更密集些。

南蓁眨了眨眼,不确定他眼里近乎狂妄的自负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她抹了抹脸上的湿气,“我们回去吧。”

“好。”

-

春节假期是两个人难得能在家里共处的时间。

去看过南振国之后,南蓁明显感觉跟陈厌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大家各怀心事,彼此心知肚明。

他不问,她也是。

天平的两端都被烟幕笼罩着,看不清对方手上的是什么,只有种微妙的平衡在两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她似乎更靠近他了一点。

仅仅只是一点。

陈厌学会抽烟了。

南蓁在厕所里发现了烟盒和打火机,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留下的,她总觉得如果他想瞒着她,是不会留这种马脚的。

烟的牌子她不认识,打火机她认识。

是电视柜下面她平常用来点香薰的那一只。

这个发现并没让南蓁对陈厌有任何幻灭,她甚至觉得,这才对,他明明就不是那么安分的人。

一点点发现他的真实面貌,让南蓁对这个人的存在有了些实感,而非虚无的幻想。

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质问,也没提起。

只是给他发生活费的时候多给了二百。

陈厌问她怎么给这么多,南蓁若无其事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你烟瘾大不大,那烟我估计不便宜。你妈妈留下的钱就这么多,你省着点花。”

陈厌眉头一挑,看着她上楼去,没再问第二句。

假期转眼只剩三天。

年后就要开始商会宣传片的拍摄工作,南蓁不得不抓紧一切时间——在家补觉。

除了三餐按时下楼吃饭,其他时间南蓁都睡的像个死人。

晚餐的时候,南蓁吃饱喝足,陈厌在厨房洗碗。

餐桌上,他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来电显示二十三个未接。

南蓁实在佩服这群年轻人的精力,她现在连语音都发不了二十三秒。

洗完碗,陈厌给南蓁冲了杯咖啡。

她晚上喜欢喝点热的。

“谢谢。”南蓁接过马克杯,他的手机又响了。

陈厌看也没看就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南蓁问:“是方力何吗?”

“不知道。”

陈厌手里的杯子和南蓁手上的是一对,仿古的颜色,大头卡通人物,有种天然不协调的滑稽。

不知道他从哪里找出来的,她明明记得自己只买了一只。

“找你出去玩?”

“可能吧。”他杯子里是冰水。

他一年四季都要喝冰水。

为了和南蓁用情侣杯才倒在杯子里的。

南蓁一口气喝光热咖啡,舔了舔唇上的咖啡渍,“去吧,别太晚回来就行。”

陈厌没吭声,看了眼墙上没有分针的钟。

已经九点了。

南蓁耸耸肩,改口:“回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