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别亲了!我可是地狱恶灵啊(110)
一开始症状不太严重,只是发热。
他不再出门,开始专心致志照顾杜黎。
但这个世界上的真爱,总是经不起太多考验。
沈殊之前只是在梦中梦见这一切,还不觉得多难接受。
可真当他亲身开始面对患病的杜黎时,便觉得事实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杜黎皮肤上的溃烂让沈殊每每看到都觉得触目惊心,浑身汗毛倒竖。
他勉强压制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胃,替杜黎换药。
杜黎也很难受,意识清醒时,劝沈殊莫要再管他了。
此时,沈殊觉得自己还是爱杜黎的,硬要咬着牙继续坚持。
但没过多久,杜黎便病重到开始意识不清。
沈殊无论在宫中过得多不如意,他都是皇子,不曾做过伺候人的事。
他在第一次看到杜黎不能自理,并伴随着让他难以忍受的气味时,终于是没忍住,当着杜黎的面,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96章 江山归你,你归我(二十六)
杜黎也曾是京都中的翩翩贵公子。
少年得志,潇洒肆意。
不曾见过天灾人祸,民生疾苦的杜黎,也从未想过,重疫下的城池会是怎样一副地狱般的模样。
他从来到这里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他没有退路。
病倒不是他自己的意愿,让沈殊伺候他更是让他一直羞愧不已。
那些溃烂的皮肤已经让他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他在理智尚且完全清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些无法面对沈殊了。
沈殊虽然日日都来替他处理伤口。
但他看得出沈殊很难受。
不是对于他患病,出自于心疼的难受,只是面对那些骇人伤口时,每个人都会有的生理性反应。
他开始排斥沈殊的靠近。
但沈殊还是在咬着牙硬撑。
杜黎是有感动的,但更多的还是一种说不清的怪异。
失禁更非他所愿,这种事就连久病卧床的老人面对儿女时,尚且会觉得难堪。
更遑论是面对自己年轻帅气的心上人了。
但杜黎没办法,他仅存的清醒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其他的事了。
他甚至睁不开眼。
只能清晰地听到沈殊是如何在他身边大肆呕吐的。
他对沈殊心底泛起的恶心感同身受。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如果一个人开始自我厌弃,那么他就会不断怀疑来自旁人的爱。
杜黎开始换位思考。
如果今日病倒在榻上的人是沈殊,他会不会也像沈殊一样。
往日所有的美好,甜蜜,敬仰,爱慕,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他觉得他大抵是可以做到的。
他觉得他为了沈殊,可以连命都不要。
但为什么沈殊做不到呢?
沈殊真的爱他吗?
一行眼泪顺着杜黎的眼角滑落。
他开始怀疑,自己眼下为了沈殊而遭遇的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关于杜黎和沈殊之间的感情状况,沈云见一无所知,也不关心。
眼下唯一让他焦虑的事,是宁澈也病了。
来势汹汹,毫无预兆。
焦渊没回来,整座山头上,就只有沈云见和宁澈两个人,也恰巧成了沈云见替宁澈祛除脸上伤疤的最好时机。
沈云见装模作样地从山上挑选了很多药材。
清凉止痛的,驱蚊虫的偏多,大多数是需要内服而外敷没什么卵用的。
他将这些药混在一起,用药杵捣碎,抹在宁澈脸上假装祛疤神药。
宁澈不知道究竟认不认识药材。
但他表现的一无所知,很信任沈云见,沈云见给他抹什么,他就老老实实让沈云见抹什么。
他什么都不多问的态度甚至一度让沈云见怀疑,宁澈到底是真的信任他,还是压根没抱希望,只是在顺着沈云见,任由沈云见在他身上瞎折腾。
既然宁澈不问,沈云见便也不说。
两人每夜就寝前,都默契地来上这么一出。
茅屋里没有铜镜。
净面时河水的倒影也不够清晰。
宁澈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他能摸得到。
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个原本凸起的【奴】字,在慢慢变得平整起来,甚至开始和周围的皮肤完全融合,摸不出痕迹。
沈云见发现宁澈经常在摸自己的眼角上的疤,他只看见宁澈表面上的波澜不惊,却不知道宁澈心里早就为此掀起了惊涛骇浪。
宁澈不是傻子,那么多名医名药都不曾去得掉的烙印,沈云见能摘几棵草捣碎就能生出这般奇效。
但沈云见既然一直在装模作样,那就说明他并不想解释这其中缘由。
宁澈这才选择闭嘴。
总归无论如何,沈云见是实实在在的在为他好,这就够了。
可这一个看似简单的【奴】字,捆绑的,却是宁澈的一生的命数。
大抵是因为沈云见强行替宁澈逆天改了命,很快,代价就找上了门。
沈云见在照例和宁澈折腾完以后,在茅屋狭小的床上相拥而眠。
沈云见在宁澈怀里向来睡得踏实,却又在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自己靠着一只巨大的火炉。
沈云见迷茫间蹬了蹬宁澈的腿,正想让宁澈松松手,别将他搂得这般严实时,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伸手去摸宁澈的额头,差点儿被手心里异常的温度吓死。
他连忙推搡宁澈:
“阿澈,醒醒!你在发热。”
宁澈没什么反应,只下意识地又往沈云见的方向贴了贴,还伸手抱住了沈云见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