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眠(132)
叶清眠没说话,自顾走到屏风后,将衣衫褪到肩头,忽而转头对男子说:“我沐浴,郎君就要如此站在哪儿吗?”
男子转头看见屏风上的旖旎身影,有些慌乱,刚张口还未出声,窗外就闪进一道身影,将男子劈晕。
叶清眠拉好衣衫,出来看,见是玉沉渊松了口气。
随后玉沉渊又将那男子拖到床板下,喂了颗昏睡药。
两人沐浴完,换了干净衣服,玉沉渊便扮作那位近身伺候的男子陪在叶清眠身边。
第二日天黑才进城,辗转几条道,最后在一间不起眼的院子前遇到了接头人。
一位老嬷嬷提着灯站在门口,面色肃然,一身褐色暗纹锦衣很是体面,一瞧便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叶清眠才下车,嬷嬷便屈膝行礼,语气平平道:“一路舟车劳顿,辛苦姑娘了。”
叶清眠没有理会,也不曾看她,只跟着他们安排好的人往里走。
仿佛这场劫持于她来说毫不相干。
嬷嬷抬眼看了下叶清眠的背影,似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她又恢复平静,按例去侍奉。
这间院子在外看着平平无奇,绕过影壁,里头极尽奢华,清池映月,树影婆娑,侍女井然有序地立在石板路旁。
叶清眠被带到一间屋内,屋子很大,纱幔垂落,却只有一方暖泉,再无其他。
暖泉旁的侍女屈膝跪下,对叶清眠道:“请姑娘沐浴。”
叶清眠没有推拒,一切顺着她们来。
沐浴完侍女又为她换上绸衫,梳理妆发。
发髻挽在右侧肩头,缀了些花朵,衬着红润的唇,平添几分女性的妩媚。
这还不算完,侍女又在叶清眠脖颈、肩头、腹部等地方扑了香粉。
呼吸间尽是香粉的甜腻,叶清眠不喜欢这样用,不住皱起眉头。
待收拾停当,嬷嬷带她从后门离开时,叶清眠才得空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身后那间尽是脂粉气的屋子她是再也不想进去了。
门外停着一顶软轿,负责押送的内侍官早就换成了玉沉渊。
他戴上了人皮面具,伪装成内侍官,叶清眠不禁觑他一眼,他太高了,得缩着肩身子弯下去好多才行。
看着着实不易。
叶清眠心底一笑,上了软轿,轿子径直抬入宫门。
这还是叶清眠头一回在夜里进宫,所见与白日截然不同,四处巷子深黑没有尽头,连宫灯也透着冷气,整座皇宫被天幕笼罩,深黑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娘当年也是被玉澜风困在了这样可怕的皇宫,她如何熬的过去。
叶清眠无奈的闭眼。
又辗转片刻,叶清眠被送进了一间宫殿。
叶清眠在榻边坐好,送她来的侍女才撤去宫扇。
殿里灯火辉煌,暖帐香炉,与外头的阴冷天壤之别。
一位宫女走过来福身道:“请姑娘稍候。”
叶清眠看了眼她,抿唇轻笑。
下一刻那位宫女挥了挥手,塌下跪着的四位宫女起身离开。
叶清眠瞥见她们托盘中的物件,是些绸带、细绳、镣铐,想来她若是不听话,那些东西便是用来对付她的。
叶清眠在榻边坐着等,身侧守着两位宫女,玉沉渊以内侍官的身份站在屏风外侧侍奉。
将近两刻钟,门外才通传。
“陛下驾到——”
众人接驾,跪地俯首。
玉澜风一袭紫袍,尊贵不凡,他步伐中藏不住的急切。
才进殿他就寻找叶清眠的身影,随后径直走过去扶起她。
叶清眠抬眸与他对上时,玉澜风面色一滞,脱口而出唤了声“阿宁”,视线再也不愿移开。
纵然心里恨毒了他,叶清眠还是装作羞于他目光的模样,垂眸低唤,“陛下。”
见状,玉澜风执着她的手,探问:“朕如此安排,你不责怪?”
叶清眠恭顺垂首。
“妾只是一介弱女子,身如柳絮,尚不知前路在何方,又怎会生怨?”叶清眠弱弱地瞥了眼玉澜风,又道:“一开始被人劫走妾是怕的,可见了陛下,就不怕了。”
玉澜风拉着叶清眠坐在榻边,问:“为何是朕就不怕了?”
“陛下九五之尊,妾进宫时有幸得见天颜,只是陛下不曾留意妾。”叶清眠语气谦卑。
是了,她是玉沉渊娶进门的女人,进宫参加过宫宴,只是玉澜风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玉澜风眯眸试探她,“你本是永安王妃,朕贸然招你进宫,你可有为难?”
闻言,叶清眠神色哀伤,“妾自小颠沛流离,嫁与永安王也属意外,不过是家族姻缘,情意究竟有几分妾也不敢揣测,如今他纳了侧室,也能形影不离举案齐眉…有无妾,对王爷而言或许都一样。”
玉澜风心中窃喜,扶着叶清眠的肩安慰道:“不必伤怀,朕会对你好。”
叶清眠含泪跪下,楚楚可怜,“妾不敢奢求陛下的心意,只愿陛下能顾惜一二,护妾一生安宁。”
玉澜风垂眸看着叶清眠,眼底闪过一丝惋惜。
苏若宁虽相貌柔婉却性子刚烈,如今她的女儿竟这样软弱。
世上想找到全然相同的人果然不可能。
可除去旁的,单论这张脸,世上再无人能有她这般相像。
玉澜风轻叹一声,如此也好,他和阿宁未得善果,如今叶清眠如此顺从乖巧,留在身边也安心。
“朕答应你,定会护你周全。”玉澜风保证道。
玉澜风抚上叶清眠的脸颊,眼中情愫复杂,叶清眠知道,这只是针对这张脸而已。
她表现得极尽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