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眠(24)
玉沉渊自顾披上中衣,面无表情地下了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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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午后,叶清眠才扶着坠痛的脑袋醒过来,眼皮重若千钧,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睁开。
她深吸着气,试图缓解疼痛,过了半晌才见好转。
素净淡雅的帐顶似与平日记忆中的百蝶穿花纹有些出入,她愣愣眨眼看着,恍惚了片刻才回神。
是了!
这床榻也不似她往常用的香软,鼻尖清冷冷的草木香是她断然不会熏的,她本能地揪起锦被看,这不是她的被!
霎时懵了头。
大脑被强制拉起了警戒,她飞快弹起身子,随着被褥的滑落,与空气接触的皮肤骤然一凉。
叶清眠忙低头去看,白嫩的身躯全然曝露,一丝不|挂,她惊得险些叫出声来,旋即拢着被子裹住自己,往榻角处缩。
惊魂未定间,耳中传入了木门的“吱呀”声。
她来不及回想,满眼惊惧地看向声源处。
几层纱帘挡去了大部分视线,只能隐约看见个高挑的人影缓缓靠近,叶清眠顿时慌了,薄背紧紧往木板上贴,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焊进去,不让人找到。
眼见着那人要掀开最后一层隔幔,而她此刻却身无寸缕,被吓得眼泪直掉,忙将头埋进被褥中,蜷成一团。
细碎的啜泣声让玉沉渊动作一顿,他冷眼瞧着角落处瑟瑟发抖的被团,有些好笑。
“你哭什么?”
叶清眠愣住了,她辨得出这是谁的声音,可下一瞬她又哭了,她回忆起了晚上,被他按在门扇处掐脖子的可怕画面。
她还记得自己呼吸都快没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而他却很凶很用力。
越想越委屈,她分明没惹他,却差点把小命给交代了,这是为什么啊?
见她越哭越厉害,玉沉渊也有了片刻动摇,唇瓣动了动想安慰她,却忽而想到什么,脸又冷了下来。
“婚事被毁了,你就难过成这样?”
他冷嗤一声,她这般勾三搭四的女子竟还会留恋婚姻,真是可笑。
哭声戛然而止,叶清眠摸不着头脑地抬眼看他,可一见他冷漠的脸色又止不住委屈,只得撇嘴忍着,嗓音哽咽不清。
“你说的什么意思。”
他俨然只把这当做质问,沉着脸一言不发。
没有回应,叶清眠很着急,她想知道答案。
于是挪着身子靠近了些,从被褥中伸出一节白嫩柔软的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声音却刻意放软,不敢再大声。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我不用和秦世子成亲了吗?”
玉沉渊垂眸看着她湿濡的面庞,发丝凌乱散着,还有几缕已然沾了泪贴在脸上,半边莹润的肩头展露出来,细腻洁白,如香苞半吐的芍药。
眼眸漆黑深沉,吐字间已带了些沙哑。
“怎么,你心有不满?”
叶清眠又惊又喜地眨眨眼,欢快扬起唇角,摇头道。
“没有没有,我十分满意!”
只要婚约凉了,她就很满意,就算是被玉沉渊掐了下脖子那也无可厚非。
她这番大悲大喜的模样,玉沉渊蹙眉不解,将挂在手臂上的衣物放下便要走开。
叶清眠出声拦住他。
“玉公子,你是如何做到的?”
她很想知道,对她来说难如登天的事,为何他办得如此轻巧,只她做梦的功夫便解决了。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她,叶清眠困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俨然只瞧见自己被包裹住的身体。
这、这是何意?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叶清眠登时脸色煞白,她顿了片刻又摇摇头否定脑中的想法。
记得兄长与她说过,玉公子是端方君子、皎皎明月,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做那等阴私下流的事。
玉沉渊俯下身子,与她视线齐平,欣赏着这张姣俏面容上的挣扎。
他抬手控制住她的后脑,缓缓靠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白玉般的颈口,嗓音低哑深沉。
“你不会忘了,昨夜你我二人,春宵一度。”
叶清眠的呼吸骤然凝滞,浑身犹如被滚水浇下烫得麻木,此刻没有被扼住喉咙却也窒息难耐。
她木讷睁着眼一动不动,身体却止不住颤抖,她是想退婚,她是为了能安然活命,能够不被人捏在手里摆布,可她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来退婚。
她饱受多年非议,被人挖苦嘲讽,被扣上了不守女德、枉顾廉耻的骂名。
彼时她身正不移,自是有底气与人辩驳,可现如今这般结果,她当真是成了旁人口中寡廉鲜耻的坏人,她又如何能再抬起头来。
玉沉渊眼见着她一步步崩溃,心头竟没有蹂|躏人心的快感,他虽恨她用感情欺骗自己,却狠不下手了结她。
见她泪水决堤,心居然会跟着抽痛,有一瞬间竟还想将真相告诉她,告诉她昨夜不过是个骗局,她也不必如此伤怀。
可他即刻攥起了拳,抽身离开。
他不能给人希望,也不能生出软肋,任何一个敢挑衅或是背弃他的人,他都不会原谅,不杀掉那便毁掉,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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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门口的白芷,听见门响立刻站起来查看。
一抹纤瘦憔悴的身影扶着门框走出来,跨门槛时脚步虚浮,似是要摔。
她忙冲上去扶稳了,见小姐面容惨淡,双眼红肿,便知这一天没发生什么好事,身上的衣裙已然换了,不是昨日的细花碎金纹裙,只是件素素的青色罗裙,心下一惊,却也没问半个字。
主仆二人默默踩着夕阳余晖往回走。
刚出西厢没几步,便从景园廊角绕出两个人,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