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61)
“扰了将军和王爷兴致,我这厢给二位赔个不是。”李聿泽已从错愕中调整情绪,端了酒杯亲自走下主位朝沈将军走去。
沈嘉禾的手还在抖,不等李聿泽走近,陆敬祯的声音传来:“冬日夜寒,还是让将军先将湿了的衣裳换下要紧,旁的稍后再说。”
李聿泽回头见陆敬祯走了过来。
陆敬祯径直往沈嘉禾身前挡了挡:“将军衣上还沾了血,不便这样坐在席上。”
李聿泽忙道:“是我想的不周。恒儿,快带沈将军去换身衣裳,再挑两个本分的侍女好生伺候。”
李恒应声:“是,父亲。沈将军请跟我来。”
沈嘉禾在听李聿泽要给她安排侍女更衣时,不免愣了下,她正愁不知如何拒绝,抬眸便见陆敬祯转过身,朝她伸手道:“将军。”
见她不动,陆敬祯弯腰径直轻托住她的手臂将人扶起来。
郡主在抖,她必然是被吓到了。
陆敬祯的广袖恰到好处替她遮挡住狼狈,她的手略一缩,广袖下,他却反手握住了她轻颤的手。
“侍女就不必了,今日沈将军怕也不想再见府上侍女了。”陆敬祯回头朝李聿泽看了眼,“正好我出门醒醒酒,大公子,带路吧。”
李恒看了看李聿泽,见父亲点了头,便只好上前带路。
陆敬祯还没松手,他含笑轻语:“喝多了,有劳将军扶我几步。”
沈嘉禾抿唇应声。
她不需要扶着陆敬祯,这人也根本没醉,一直到走出门去,全程都是陆敬祯扶着尚未完全恢复过来的她。
李恒自然知晓今日父亲安排那些美艳侍女是为了什么,那些女子都是父亲近年来买来精心调/教的,为的便是等来今晚这样的机会,在朝中重臣身边安插他们自己人。
只是李恒也没想到那侍女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被沈将军这般厌弃,甚至连塞北王都看不下去,当场把人给斩了。
塞外蛮夷果真野蛮,塞北虽归顺,看来要汉化他们还需花不少功夫。
外头风雪已停,廊下穿梭着几道人影。
陆敬祯握住沈嘉禾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许是在席上暖炉置得足,他的手不似先前般冷,倒是难得在渗着汗,这么一对比,沈嘉禾的手倒是比他还冷。
陆敬祯的呼吸心跳都在加快,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郡主难得没有推开他,他悄然握紧她的手,试图将身上这点微薄温度悉数传给她。
广袖下,男子轻薄掌心忽地裹挟住她的手。
沈嘉禾本能要抽手,陆敬祯握得紧,一时没料到沈嘉禾有所动作,整个人被扯得一个踉跄。
前面李恒突然回头,还以为他是醉酒的厉害,忙打算折回来扶他。
“不劳烦大公子,是路太滑。”陆敬祯稳住身形,往沈嘉禾身侧靠了靠。
沈嘉禾不好再抽手。
李恒道:“稍后我让人给陆大人备碗醒酒汤。更衣房间就在前面。”
宴席上弄脏衣服是常事,王府也早就准备了供贵客们更衣的房间。
下人已经取来李恒的一身新衣。
“我看将军同我身形相差无几,只好委屈将军穿我的衣裳了。”
这李恒年纪不大,倒是会说表面话,沈嘉禾道:“多谢大公子。”
李恒见陆敬祯也随沈将军一道入内,不免愣了下。
“大公子请回,我进里面坐会。”陆敬祯接过衣裳径直关上门。
李恒蹙了蹙眉,眼下看来陆首辅和沈将军的关系果真不似传闻中那般水火不容。廊下夜风寒冷,他搓了搓手便打算回席上,吩咐了家丁提灯在外等着。
身后门关上。
沈嘉禾往桌沿扶了把,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刚才好险!
还好乌洛侯律以为她是厌恶那个侍女至极出手杀了她,不然就真的……
她收住思绪,抓起桌上的衣服去了屏风后。
陆敬祯将屋内的暖炉往屏风边推近了些,这才背身问:“那侍女知道了?”
沈嘉禾没否认。
陆敬祯缄默片刻,轻声道:“肃王或许闲散,肃王世子却未必。皇室旁支宗亲需降爵承袭,如今老王爷尚在,这里还是风光无限的肃王府,等将来老王爷百年,世子便只是太原王了。”
今晚一见,沈嘉禾自然也知道了。
他又问:“你来晋州的目的和肃王府有关吗?”徐成安一直没出现在客栈,陆敬祯便已猜到必然是郡主另外派了任务给他,郡主愿同他一路,约莫也是想着给徐成安打掩护。
徐成安到底做什么去了?
屏风后的人没有回话。
陆敬祯轻捻着指尖汗意,看来不管他做什么,郡主都不会再信他了。
沈嘉禾换好衣裳,绕过屏风出来,一言不发径直往外走。
“将军!”陆敬祯拉住她的衣袖。
沈嘉禾用力甩开,听他闷哼了声,本能握了下自己的手腕。她略怔了下,是被她扼伤的那只手?
她很快又冷了脸:“好好做你巡查的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最好祈祷我们不会在各自要做的事上遇到,否则——”她不会手下留情的。
陆敬祯愣在原地,郡主的话什么意思?
他们为什么会在各自要做的事上遇到?
郡主他到底在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律法的事?
房门被打开,冷风呼啸灌入。
廊下家丁见沈嘉禾出去,忙提着灯笼要跟上,却见沈将军冷冷回头:“不必跟来!”家丁怔了下才想起首辅大人还在屋内,那位可是代表天子来巡查的,万不可出差池。
想到此,家丁到底站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