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撕下他的面具(180)
东烟冷着脸问:“你真的在找我家公子吗?”
徐成安是沈将军的人,沈将军如今同公子决裂,只有公子一人还念着昔日情分,沈将军对公子生过杀心他不是不知道!
他早该想到的!
徐成安懵了半瞬,骤然瞪大眼睛:“老子他娘的都找他半天了!所有的废弃宅院也都一处处地翻过,你现在来问我找没找他?我……”徐成安的话语微顿,他意识到东烟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了。
毕竟在昨晚他还生出过要杀了陆首辅的念头。
东烟的手腕轻翻,剑刃划破徐成安的脖子,他的声音冷到极致:“公子真在你手里?”
“我……我倒是想!但我真没有!”徐成安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面前之人突然收了剑,重重跪地在徐成安面前:“只要你肯放过公子,我的命你随便拿去。”
“我!你他娘……”徐成安急得快骂人了。
“你们在这里磨蹭什么?”乌洛侯律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接着他飞身下来,也不问这两人发生了什么,沉着脸道,“把城里翻遍了都没找着,肃王府那边也没有动静,那便说明李聿泽并不怕我们翻找。”
东烟倏地抬头。
“陆大人怕不在城中了,巡察御史只有死在城外,肃王府才能脱干系。”乌洛侯律道,“你们得出城。”
东烟似醍醐灌顶,他猛地爬起来:“可眼下城门落锁,没有肃王府的手谕,他们不可能会开城门放我们出去的。”
徐成安道:“废什么话,不放就硬闯,我们杀出去!”
东烟看着徐成安脖颈上的血痕有些内疚,咬了咬牙道:“好!”
徐成安曾和他说过等日后他们一起回豫北军营,公子当沈将军的军师,他们也能一起并肩作战,东烟是从来不敢搭话的,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没想到,他们两个还真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二人说着正要走,徐成安却见乌洛侯律慢条斯理抚了抚衣袍。
他的步子一顿:“你还不快点跟上?”
乌洛侯律哼了声:“是你们去闯城门,本王不去。”
徐成安:“……”
“你这是什么眼神?”乌洛侯律挑眉一笑,“或许很快,你就会感激本王没同你们一起去闯城门了。”
严格说来,塞北王不属于郢京和豫北任何一个阵营,他用不着在这里辛苦打杀。
相反,肃王府应该很喜欢他这个在周朝没有阵营的客人。
也是时候漏夜去敲李恒的门了。
夜风混着尘土与血腥,将周遭一切拉入残忍地狱。
火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映照出地上一片横流血域。
山匪的尸体躺了一地,陆敬祯单膝半跪在地上,一手扶着刀艰难支撑着,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到处在渗血,浑身痛到了极致,眼前阵阵发黑,真气连半分都凝不起来了。
他刚勉强一提内力,一大口血从口中喷出,支撑着他身体的刀也“咣当”落地,他以手称撑地,半点都动不了,更别说还能再拿得起刀了。
“他娘的……”四当家低头吐了口血沫,支着长/枪站起来,这人招式稀烂,全靠内力撑着,要不是他一身蛮力没修炼内功,这人早就不可能还活着了。
不过,到如今他的内力也终于耗尽了吧。
幸好他们带的人够多,这一番车轮战下来,他虽受伤但却不重,眼下杀这么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不愧是首辅大人。”四当家环顾地上一众兄弟们的尸首,冷笑道,“拉这么多人给你陪葬,你今日死的也值了!”
说话间,他执起长/枪大喝一声朝陆敬祯刺去。
陆敬祯艰难抬起头,一面去摸倒在脚边的刀柄,他动不了,恐怕也躲不开了。
但,还没结束!
他咬牙将被砍出无数口子的刀提了起来,强忍住剧痛将最后的力气汇聚到手上,打算迎面接下这重击。
厉风却在扫至他面额前骤然停下,接着他听得“锃”的一声,兵器交融碰撞出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瞬间将陆敬祯震了出去。
手里的刀依然脱手,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摔在地上的。
他已经死了吗?
他好像看到了郡主。
四当家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来人分明同他比身形娇小,却不知哪来的力道,仅凭一截轻薄剑刃就架得他的长/枪无法动弹。
四当家再欲发力,只觉眼前银光乍现,紧接着,一股温热自他脖颈喷涌而出,等他意识到时,早已被轻易划开了喉咙。
沈嘉禾一脚将面前壮汉踢出很远,甩着剑尖上的血转身。
那人半跪在地上,一身锦缎早已被鲜血浸透,他艰难抬了抬头,冲她苍白一笑:“郡主专程来救我吗?”
沈嘉禾的呼吸骤然一敛。
方才杀人的时候分明是熟练的手起剑落,可此刻,她握着长剑的手却开始颤抖。
这人又想装成祝云意来扰乱她的心神吗?
呵,行,装吧。
这是最后一次了。
沈嘉禾冷漠道:“不是。”
她不过是想起徐成安还在城中,怕李恒认出徐成安的身份,怕徐成安在那场围杀中被殃及,也怕躲在晋州的祝忱发生什么意外。
她入不了城,本是打算去凉州找梁郁青帮忙拿份手谕,却不想在半途见到了这一幕。
陆敬祯居然在晋州城外。
沈嘉禾稍一想,自然也明白李聿泽的用意。
今夜,她本是不欲救他的。
方才会过来,只是因为江枫临的话。
她替泰州百姓还他这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