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朕要做渣攻(193)
张佑敏便是其中之一。
张佑敏不算个聪明人,但能在李木和杨放身后老老实实做个不声不响的三把手,他也不可能是个傻子。
这世上有揭竿起义成功当上皇帝的——本朝开国皇帝走的也是这路子。
当叛军的可能都有点这方面的追求。
张佑敏也能理解。
但那些是怎么当上皇帝的?那是靠攻城略地,招兵买马,广纳天下贤才,最后才推翻了那个腐朽无能的前朝。
可如今……可如今……他们手下人马满打满算加起来不过一万人,就这点人也不知道造什么反?回家种地都种不出什么名头来。
想到那些觉得自己可以封侯拜相的手下弟兄,张佑敏就头大。
他挠着脑袋在夜色中走进房间,用火折点燃蜡烛,独自坐在墙边对着烛火映出来的影子叹息。
“李大哥……”
张佑敏怅惘地唤了一声。
对于李木的死,他不是没有怀疑。
怎么会就那么巧?偏偏是跟杨放在一起的时候,李木就出了事,连带李木的亲随也没有一个生还。
只是为了保全自身,他也只能压下这份怀疑。
张佑敏再度叹息,烛火跟着他的叹息晃动,张佑敏忽然感觉一股森冷的寒意自身后袭来。
张佑敏猛地回头。
帷幔后的内室,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人。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个正在内室的红木圆桌边慢条斯理地喝茶,站着的那个抱剑冷冷地盯着张佑敏。
张佑敏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二人在房中。
张佑敏悚然。
他心知此时叫救命,多半反而要送了自己的性命,他咽着口水又捡起从前江湖上的做派,向内室中的两位不速之客略一拱手。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喝茶那人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向张佑敏看来:“如此处变不惊,不愧是当年江湖上闻名的破风掌张佑敏。”
那人抬头。
内室没有燃灯,张佑敏借着外室照进内室那点微弱的灯光,看清那是极年轻俊美的男子。
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双苍老的眼睛。
张佑敏从来没见过这号人。
听那人提起自己以前在江湖上的名头,张佑敏一半觉得羞愧一半觉得吃惊。
他惊讶于这些人不知从何处弄清了自己的底细,定是来者不善。但想起当年自己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如今却被困在这支队伍中……杀人放火?
张佑敏想起,也自觉羞于见人。
张佑敏忍不住想他不去追查李木的死因,是不是也是因为他仍对李木有怨——他是被李木骗进来的。
“二位……”张佑敏喉咙哽住,“二位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年轻人抬手邀张佑敏入座。
“在下不过夜间闲来无事,想要寻人聊聊心事,不知阁下可否相陪?”
甚至为对面的座位也沏上了热茶,看上去倒是诚意十足。
张佑敏却无福享受。
内室那抱剑的一看就不是善辈,张佑敏要是真进去将自己一身弱点全暴露在对方的攻击下,那他真是白混了那么多年的江湖。
“不必客气。”张佑敏直言拒绝,“兄台有话直言便是。”
“无甚大事。”
年轻人——自然是潜入城中的沈应向张佑敏微微一笑:“不过是几句家国大义、忠孝节烈之类的套话,我早说倦了阁下想必也听厌了,不如我们直接摊开说,在下今日前来,只想问阁下一句起兵造反,阁下能拿到什么好处?”
“你什么意思?”
张佑敏愤怒:“你觉得我是为了好处才加入义军的?朝政昏暗,皇帝无能,百姓受苦,民不聊生。我们凭什么不能取而代之?何况我们拥立的是昭惠太子,殿下本就是正统!”
这是杨放对张佑敏说的原话。
张佑敏原封不动地把它扔给这两名不速之客,这也是他即便觉得以他们的人马造不了反也没有强硬阻止的原因。
就是杨放的那句凭什么。
他愤怒,他不甘,他痛苦,他想问一问这个朝廷究竟把百姓当作什么,又把他们手里的权力当作什么。
对面的沈应听到他的话轻轻一哂。
“说得这般好听,但你自己心里清楚,以这般兵力却敢占据京师要地,以卵击石,葬送无数条无辜性命,为的是你的名利还是百姓?”
他目光如炬,张佑敏被震得后退一步。
似被人戳破内心丑事,满脸都是惊愕。
“你……你……”
张佑敏半晌说不出话,沈应脸上的表情又温和下来。他对着张佑敏缓缓摇头,脸上的表情像看一个犯错的孩子。
“阁下不是蠢人,这几日想来也将京中局势尽收眼底,你难道还没有看清那殿上狼狈为奸又各怀鬼胎的两人起兵造反,是为了百姓还是自己?”
张佑敏被戳中隐痛。
即便霍岭、杨放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们还不就是想要当皇帝?为了他们的野心,却要张佑敏和他手下的弟兄豁出性命,值得吗?
沈应看出张佑敏的动摇,却没有急着往上加柴添火。
这番对话也曾发生在前世的他和张佑敏之间。
沈应就像个已经偷偷看过试卷答案的考生,对自己要做什么驾轻就熟。他知道张佑敏自有一番心理斗争要做,这不是他们能推动或帮忙的。
沈应需要做的,只是再提醒他一句。
“你说你们拥立的是太子正统?但昭惠太子早亡在边境,何况当年之祸……以太子性情即便侥幸存活也绝不会茍且偷生,如今却有人借着他的名头来满足自己的私欲,真是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