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动(116)+番外
眼下天已经亮了,窗外的日头将唐薏有些憔悴的脸色照得清楚,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终将过去的片段接到一起,她最后的记忆,眼前尽是浓烟,还有将倒的房梁,加上熊熊扑来的烈火,本以为她活不成的。
“我是怎么出来的?”
对此,她一无所知,只隐隐记得晕倒前,门板被人踹开,自火光中走来一个人影,那人影很熟悉,她却打心眼儿里不愿意深想。
经吴相宜一问,唐薏轻轻抿唇,也是一副不愿作答的表情,可她还是如实讲道:“是陶文璟将你救出来的。”
“我听说你铺面走水了,江观云便骑着马带我过来,到这里的时候,火势太大,陶文璟不知从哪里得了信,不顾安危踹门进去,直到他将你抱出来我才知道原来你还在铺子里。”
想到这些,唐薏当真后怕,当时她就在现场,不知是谁纷纷传言,说铺子里根本没有人,连唐薏彼时也想,铺面走水虽然可惜,好在吴相宜人没事,等来日再替她重新支个铺面就是了,陶文璟将她抱出来时唐薏整个人傻了眼。
姐妹二人对陶家没有什么好印象,可于此事上,唐薏不得不感激陶文璟,“若不是他拼死相救,只怕你凶多吉少了。我还记得他出来时,身上还冒着烟,许也伤得不轻,陶家妹子倒是歹毒的一个人,竟没想她大哥还算有点良心。”
唐薏如此形容并非在背后讲人坏话,自来京的路上,江观云收到密报,那曾经暗害唐薏的假道人已被抓住,加上棠州路上活捉的两个杀手,几个人经不住重刑,已把事情招了个干干净净,此次回京,江观云就是要对陶雨霏清算。
“他........”吴相宜闭了眼又睁开,哑着嗓子极不情愿地问道,“伤得重吗?”
未指名道姓,唐薏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珠子一转才回过味儿来她指代为谁,实话道:“说是左肩被烧断的横梁砸了一下,身上大大小小的灼伤也不少,好在不致命。”
未留意到吴相宜眼中异样的情愫,唐薏咬牙切齿,“相宜姐,你那铺面被烧的不成样子,现在已是废墟一处。”
那毕竟是吴相宜这段时日经营的心血,虽极不情愿与她讲明,可这种事儿瞒得住一天瞒不住一辈子,唐薏嘴快,干脆与她交待了。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吴相宜听了此事甚至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如一汪静湖,平静地似在听不相干的事。
沉重的眨了两下眼皮,她躺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帐顶,“火势那么大,不用想也知道。也好。”
也好,这样倒省得她留恋此处。
一把旺火烧了,倒也干净,她走时也更有理由。
侧过头,吴相宜紧握了唐薏的手,看着她眼底的憔悴,心疼道:“唐薏,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我还是不走了,在这陪你两天,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你若是在这,我也于心不忍,你瞧瞧你此去棠州这一路受了多少罪,在书信里我都知晓了,好在你没出事,否则我这辈子都会愧疚不安。”
一直坚强如蒲草的女子,终在想到自己姐妹是为自己受累时落下泪,眼头的泪珠子滚滑过鼻梁,“是我连累你了,我不该来京,不该去陶府,我若让那两个人安安份份的成了亲,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她完全可以冲着我来,可她却因我而迁怒于你。”
这个“她”不必指名道姓,心知肚明到底是谁。
起初唐薏也曾怀疑过姚嘉念,事实证明,姚嘉念不会做这样的事。
“相宜姐,你放心,江观云会替我找个公道的,我不觉得委屈,我长这么大,最不怕事,管他什么妖魔鬼怪,都动不了我,”为了宽她的心,唐薏特意挺了身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邪不压正。”
想与她说,自己将要离京的事,可话到嘴边终是没忍心。
钱氏虽心疼女儿,知她在棠州吃了亏,可好在无大碍,可家里这阵子乱的不像话,再三思量,还是将她赶回了信国公府。
这火起的古怪,虽然钱氏嘴上不说,却也怕女儿有了吴相宜这样的下场,念着若在信国公府,好歹江观云还能护着她。
江府的马车停在钱宅门口,江观云亲自将唐薏抱上马车,她脚伤未愈,江观云处处小心。
一上了马车,唐薏便窝在江观云怀里昏昏欲睡。
江观云抱着她,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她的碎发。
“相宜姐真可怜。”江观云还以为她睡着了,谁知道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江观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
“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唐薏方才在吴相宜那里说的模糊,也是怕她做了极端的事,可是在江观云面前倒不必掩藏,“京城不比我们乡下,很少会起这么大的火,除非有人故意为之。”
“害我还不够,还想要相宜姐的命,她当真是忍不住了。”
陶雨霏的手段并不高明,她不过是仰仗自己家世肆意妄为,吴相宜是平民女子,她自不怕。
“你只管顾好自己,旁的不必你出头,交给我。”江观云宽慰道。
唐薏自他怀中坐好,很认真地问道:“若是真的证实连火也是她放的,那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陶家势大,会不会动用权力将这件事压下来?”
这担忧并无不适,因为从前唐薏也不是没听过没见过。
陶雨霏是陶家的掌上名珠,如何会放任她去下狱受罪呢?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江观云抬手拢了她额间的碎发,“一切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