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作者翻车录(225)+番外
季洵赶紧暗自祈祷沈修远可千万别认出那个“何求”,沈修远的第一句话也实现了季洵的心愿。
“那时除了无义木的花蜜之外,和光上其实还沾染了……你的血。”
然而就在季洵将要松懈开始庆幸之时,沈修远的第二句话不留情面地打破了他的幻象。
“血也落在了你曾经给我的玉玦上。”
季洵愣在原位,呆呆地看着沈修远,似乎在缓慢地处理着这两句话里的信息,眼睛里渐渐写满了难以置信、无地自容和羞愤难当。
沈修远却能平静地和季洵对视,没过一会儿季洵就忍不住移开了目光,难以置信也好无地自容也好赶紧丢到一边,徒留三分羞愤叫他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跑也不是——搞半天原来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掉马的坑,一时三刻叫谁能马上接受啊!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知道我不是……”季洵的声音在颤抖,手也不自觉互相拉住,他不敢看沈修远,只听见沈修远说:“是,我知道。”
季洵一愣,还没来得及下意识反应什么,就听沈修远紧接着道:“我只是害怕你会不告而别。”
“而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我心悦你。”
沈修远的目光温柔又怅然,看得季洵心都揪了起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不论是对沈修远还是对他,其实都是一样的。
沈修远怕他不告而别,他也怕沈修远弃他而去。
但幸好他们从未放弃,才将牢笼与枷锁一同打碎。
季洵此刻忽然很想抱一抱沈修远,而他确实那么做了。
和光同尘解封后季洵便要将两柄剑带走,届时沈修远无剑可用,挡不住外面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季洵愁了好几日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宝剑能比和光同尘更好,就连勉强持平的都寥寥无几,又不可能找外人借,季洵是一日比一日头痛。
“唉……要不过两天咱们下山找找陨铁一类的材料,交给你四师叔重铸一柄,”季洵浇完这一瓢水,对沈修远说,“只是那样的话需得花去四五年时间,才能铸一柄比齐光好许多的剑。”
季洵欲言又止,沈修远便说:“夜长梦多,四五年虽不过弹指一瞬,却足够沈如晦搅弄风云,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我也希望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沈修远坦然说出了他们共同的顾虑,“但四五年又怎样呢,你总是要去与天道交涉的,我能做的,只有在这里等你而已。”
季洵回头看向沈修远,从前他刻意不去感受时间的流逝,便从未觉得时光短暂或漫长,只当做自己移居他地,无牵无挂,可如今他有了牵挂,有了魂牵梦萦的人……他想,五年怎么够啊。
可如果不那样的话,他们也许连五年的时间都没有。
季洵望着沈修远,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缓缓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想办法。”
沈修远并未回应,只是对季洵笑着,像是已经得到了最满意的回答。
三日后,温琅醒了。
得到白安传音的季洵连浇花都顾不上,叫上沈修远便带着许多珍贵灵草立刻往百忘崖赶去,可等他们到达白安师徒门前时,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草药清香,而是浓烈无比的魔气。
浓重到仿佛具有实体一般的悲伤、绝望、愧疚和恨意从半掩的木门缝隙间流淌而出,季洵精神一凛,回过神来时手上已握住了决疑,他下意识将沈修远挡在身后,随后猛地推开门——
鬓发斑白的白安无言地坐在床边椅子上,鲜血不停地从左手指尖滚落,她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与怜悯,哀哀地望着素衣跪地、手捧染血忘情剑的温琅。
“温琅如今已不配做师父的徒弟,请师父在温琅酿成大错之前,将温琅斩杀于此。”
温琅嗓音沙哑,颈间渗血,眉间更是红烟缭绕——竟已然入魔了!
可他捧着忘情剑的手还在颤抖,跪的也并不稳当,分明是刚从昏迷中醒来,病气都还未散去,说话却字字有力,硬是要将自己钉死在忘情剑下。
季洵不敢轻举妄动,沈修远也不说话,白安则一直沉默着,过了许久,温琅不再将剑捧到白安面前,转而道:
“师父感念余情,不愿动手,温琅却愧对师父,不若……”
话未说完,白安便猛地拉住了温琅的手腕,也不顾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忘情剑,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自你入魔那一刻起,我便再不能处置你了,掌门师兄会有定夺。”
“但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我从前给过你一次的药……”
“不,我不想忘。”温琅眼中多了两分倔强,“师父,我不想忘。”
白安听完闭了闭眼,放开了温琅的手腕,说“罢了……师弟。”
季洵猛然被点,跟着应了一声“师姐”,便见白安在左手上抹了些药膏,伤口顷刻之间消失不见,随后听到白安说:“温琅从未伤我,手上的伤只是一时不慎,一会儿不必告诉掌门师兄。”
温琅瞪大了眼,猛地抬头,却只对上和平日里别无二致的平静双眸,似乎只有发间的点点灰白,和白安衣裙上他没能见到的一滴水色能告诉他些什么。
季洵心中默默叹气,开口道:“我知道。”
执明君意外很平静地接受了师侄入魔的事实,很快下了决定,温琅余生都将在百忘崖上的石牢中度过。四位长老均无异议。
无忧从自己师父那里得到消息后便急忙往百忘崖赶,最终只赶上见温琅一面,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叫他一时不知该先说什么,反而给了温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