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吻(51)
办公室里,冷气开得很足,祁纫夏身心冰火两重天,下意识避开谈铮的目光,急不可耐地转移话题:“这好像……是我第三次来你办公室。”
“还数着次数呢?”谈铮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要不,等你集满几次之后,我就把门口牌子的名字换成你的?”
被他这么一说,祁纫夏也跟着弯了唇:“行呀,你退位让贤,我保准不亏待你。”
两人都知道是玩笑,但说得有来有回,仿佛将来种种已经跃然眼前,反倒彻底把萦绕未散的那几许幽微情愫,按进了深不见底的阴影里去。
祁纫夏清了清嗓子,略带些郑重,坐姿笔直,“既然知道自己有头疼的毛病,药就该常备,别等到发作起来才着急去找。”
谈铮看着她静静微笑:“——谨记。”
他心中翻着日历。
距离祁纫夏的生日,还有四天时间。
按理说,对他这样的管理者和执行者,四天甚至足够策划一场有些规格的大型会议。
他不该有犹疑。
只可惜,他要面对的,并非利字当头的商人。
而是一个鲜活生动的祁纫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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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开心,加更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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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纫夏的生日在八月九日。
这天是农历七月初六,七夕节的头一天,且赶上了周末,白日里晴空如洗。电视新闻直播街头采访,记着随机走访了几家花店,店主无一不喜气洋洋,直说这几天的销量相当可观。
开在街角的蛋糕店——就是祁纫夏买了十几年生日蛋糕的那家——如今也与时俱进,用起了更贵的动物奶油,上线外卖业务,全城皆可配送。
当然,价格也水涨船高,一个六寸的奶油蛋糕,要将近三百块钱。
李素兰不爱吃甜口,象征性地吃了祁纫夏切给她的一小块,便连连说饱腹,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碗。
祁纫夏把剩下没吃完的部分放进冰箱,走到阳台望了眼外面渐沉的天色,心事重重。
从早上起床开始,她就在等一个人的消息。
可惜,直到现在都没等到。
“夏夏,还不出门吗?”李素兰擦干净手,走到她身后问,“不是说今晚约了同学去玩吗?”
祁纫夏回头,勉强控制住不自然的表情:“嗯,准备了。”
这本来是她用来解释自己出门的缘由,现在迟迟没有等到邀约,反而显得滑稽。但是话已经放出去,她一时不好反悔,只能回房间换好衣服,拿了帆布包出门。
实在不行,就权当散步了。
祁纫夏在心里安慰自己。
今天的晚饭早,直到她来到外面的大街上,也才不过六点半,盛夏时节的天空,现下还没黑透,晚霞绚丽到了极致,如色泽鲜艳的云锦,铺陈在天际。
沿途经过了一家花店。
祁纫夏想到早上看的新闻,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低头欣赏门口桶里的鲜花。
“美女,买花吗?”店主见有人来,热情地出来招呼,“要是有中意的,最好趁今天哦。”
祁纫夏疑惑:“为什么?”
店主笑:“明天是七夕节,就不卖这个价啦。”
原来是要涨价。祁纫夏恍然大悟。
她复又打量桶中花束,只见旁边的标签纸上,用粗体记号笔写了“香槟玫瑰”几个字,后头跟着标价,单看数字,并不觉得怎么,但仔细一瞧,原来只是单独一支的单价,顿时觉得贵不可攀起来。
明天居然还要涨价。
祁纫夏暗自腹诽,同时疑心这玫瑰其实是披了马甲的月季。
声音便是在此时传来的:
“想要花吗?”
祁纫夏有瞬间的错愕,猛然回头,背后果真就是谈铮的身影。
“临时有事耽搁了一阵,实在抱歉。”
他臂弯里还搭着一件西装外套,显然是从一个冷气充足的室内场合过来的,车钥匙攥在手里,看来是没带助理。
严格说来,两人之间并未做出明确的约定,但他倒像是早就默认了一般,上来的额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叫祁纫夏反而不好再计较。
“没事的,我也只是出来散散步。”她说。
谈铮上前半步,低下头,淡淡扫了眼缤纷的鲜花,“喜欢哪一种?”他问祁纫夏。
她却摇头:“算了,我不怎么喜欢花。”
谈铮微有诧异:“为什么不喜欢?”
“买回去只能开那么几天,怪没意思的。”
祁纫夏低头望着脚边的花束,有几片花瓣的边缘已经轻微泛着黄,显出和娇艳颜色格格不入的枯败之意,店主大约忙于生意,也无暇腾出手更换,只能任由着它们在晚风里萧瑟。
谈铮闻言而笑:“看来如果想要送你花,还得连着花园一起送。”
祁纫夏睨他一眼,“这是损我呢?”
谈铮笑而不语。
他偏了偏头,眼熟的黑色汽车就停在路边,车标一亮,再如何都低调不起来,惹得许多路人回头。
“上车吧,”他终于发出邀请,“带你去玩。”
*
祁纫夏没想到,谈铮会直接带她去海边。
黎川本来就是滨海城市,每逢节假日,总有不少游客从外地赶来欣赏海景。教过祁纫夏计量经济学的那位教授,他家中夫人的主业,便是经营海边的一家民宿,据说年收入很不错。
从市区开到海边,暮色已经很深。
这个时间,海边游人稀少,长堤上只零星停了几辆车,空中孤月一轮,映着涛声不绝的漆黑海面,愈显得孤寂。
“就是这里?”下了车,祁纫夏诧异地打量四周,“你别怨我多想,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法制节目里绝佳的抛.尸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