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屿道:“我没达到他的期望,恼羞成怒了,他没真正崇拜过我,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只是需要个工具,但他自认为对我热枕忠诚,你不理解他正常,他本来就是非常态的一个人。他做这些,是发自内心觉得为我好,是不是觉得很荒唐?”
季彦平也接手过很多案子了,人间百态,什么离奇的人、事,他都能见过,赵斯同这样的心理,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你恨他吗?”
李秋屿道:“恨也没用,我要是对他破口大骂,或者打他一顿,他会又得意又失望的,得意于我失控,他能刺激到我,失望同样是这个原因。他会觉得李秋屿也不过如此,是个凡人,会暴跳如雷,无能狂怒。我预感过他会弄出些事针对我,我躲不开的,不在此时,也在彼时,发生就发生了,迟早的问题。”
“他就是想把你弄到坐牢?”
李秋屿默然了,没法回答,他对赵斯同是有直觉上的一个判断的,但不能赌,赵斯同不甘心,不死心,他那么自负一个人,怎么能拱手把他李秋屿让渡给旁人?他在争夺一个他心里的李秋屿,这些年来孜孜不倦给他塑金身,李秋屿什么也不做,这金片也得加上去,必须是他想的那样。
一塑功成万骨枯。
他要的是个傀儡,金光闪闪的傀儡,万骨算什么,万骨都是他李秋屿身边的平庸之辈们。
李秋屿要做的是让他明白,自己不愿意,他宁肯吃牢饭也不愿意。让他做傀儡,简直是笑话,哪怕没有明月,他也不会做任何人任何规则的一种傀儡,他情感脆弱,但一直有着最坚不可摧的自由意志。
刚到午饭的点,派出所打来电话,两人一块儿过去的,他把车钥匙给了他:“要是二十四小时不见我出来,按我们商量好的做。”
“师哥……”季彦平站在台阶下又喊他一声。
李秋屿回头,季彦平正用一种殷切的,充满鼓励的眼神望向他,他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地走了进去。
事情发展非常紧凑,派出所接到一个叫李昌盛的报案,说他非法侵占农村宅基地,同时长期霸占奸污他的女儿李明月。农村宅基地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市里的派出所管,报案得到乡镇去,但**那就是刑事案件了,照理说,也得去当地,但现在李秋屿人在这儿,身上本来就有事,一下就有了几样罪名嫌疑。
立案很快,几件事一块儿调查。李秋屿坐在审讯室里,两名民警在,他看看四周,要求所有问话同步录音、录像,两个民警简单交流了两句,李秋屿的身份他们已经知晓,他在北京干过律师,律师什么流程不了解?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办事民警也有压力。
这就有的问了。
民警觉得这是碰上了老油子,看着斯斯文文一人,不过人不可貌相,一脸老实巴交的还可能是杀人犯呢。
审讯开始两人告诉李秋屿,只要如实交代,就能让他回去。
李秋屿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普通人来这种地方,接受盘问,多少是有紧张的,大部分人心理素质没那么好,警察一问,一股脑什么都说出来,一回不行两回,多数人招架不住。
他没有,他更关心警方的执法程序是否合法合规。
民警问:“你大学学的还是法学?”
李秋屿道:“刑诉法一百一十八条规定,公民有拒绝回答无关问题的权利。”
民警说:“知法犯法的还少吗?你是当过律师的人,心里肯定清楚,现在都说出来,不给你起诉。”
李秋屿道:“起诉是检察院的职权。”
民警看看他,转而继续问其他问题。
这场审问漫长不停地问,重复地问,看他每次回答是否一样。过程十分折磨人,一直到后半夜,也没有结束的意思,李秋屿有些疲倦,要求休息,对方态度不是很好,说还会有关键证人会过来配合取证,要他尽快认罪,才会轻判。
李秋屿心里清楚,这是要通宵了,自己二十四小时内难再走出这个门。
一夜没睡的还有季彦平,他躺在车里,打了个盹儿,迷迷糊糊的老做梦,一直到天亮,见李秋屿还没出来,只能先去吃个早饭,到李秋屿家里洗漱一番。
明月今天报道,李秋屿没来,她给他打电话,手机关机了。她在学校待的坐卧难安,谁也没法问,只能打个车急匆匆往李秋屿的小区去。
门没反锁,明月心里一喜,以为李秋屿在家,开了门却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换鞋,头发湿漉漉的。
明月以为是进贼了,扭头就跑,要去找物业。
季彦平追着叫道:“你是李明月吗?是李明月吗?”
明月停下,转身问:“你认识我?”
季彦平招招手:“别跑,李秋屿是我同系师哥,我叫季彦平从北京来的,是律师,以前我们在一家律所,你别害怕,我有话跟你说。”他想了想,换好鞋走出来把门锁上,“你看这是不是他的钥匙?下楼说吧。”
明月心里轰然一响,李秋屿肯定出事了。她腿有些软,脸一下叫血涌得通红发热。
第84章 季彦平避嫌,跟这么……
季彦平避嫌,跟这么一个陌生的大姑娘独处一室不太好,他找了个咖啡馆,坐在角落里,安抚了一会儿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