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东风(125)
可,要到很久之后,人才会察觉到,这样的方式也许会适得其反。恰如现在,他问的那一句,在她这里,形象竟这样差?
心底积累的淤泥发酵出一种名叫苦涩的情绪,一点点在滋生蔓延,她很难去控制,只偏过头,将脸紧紧挨住他宽阔胸膛,眼角蓦地湿润,她将嗓音压得很闷,不想叫他察觉:“是啊,就是很坏。”
靳向东抬手去拢她后脑勺,指腹揉着她有些僵硬的颈部,轻声问:“那要如何,才能在你心里当个好人?”
“不能逼迫我做不喜欢的事。”
“我怎么逼迫你了?”
迟漪忍不住抬起脸,皱起漂亮的眉,说:“我都告诉你会撑,还要逼迫我少食多餐……”
“……”
靳向东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勉强抽身站起身来,待她在他跟前昂起下巴站稳时,他便倏地伸手搂住她腰身,将人抱进怀里。太过突然,迟漪柔软的唇瓣重重擦过他滚动的喉结处,丝质睡裙磨得微卷一角,欲悬未悬的坐姿使得她本能地挺了挺腰肢,以此来维持身体平衡,也便避无可避地使得腿缝间攫取到沉甸甸的重量。
迟漪惊得心脏发颤,而下一秒,卧室门便被叩响,是佣人推着餐车候在门外,她心中骤升起紧张感,膝盖一并轻磨一下,喉咙间的声音几乎溢出来。
“这么紧张?”靳向东瞥一眼她耳垂泛上的薄粉。
“……我,才没有。”
她眼波闪躲,每一种迹象都将心虚紧张刻在明面,靳向东心里很是受用,亲了亲她耳廓,“放心,没人会进来。”
迟漪仰脸,瞟见他眼中意味分明的笑意,故意将脸挨紧在他胸膛前,环抱着他腰,轻声说:“就算进来,也是看到他们眼中如何温和稳重、朗月清风的少大爷,现在又是如何让人大跌眼镜地道德败坏,白日宣……”
最末那个字还未从她红艳艳的唇中吐出来,搁在她腰间那只玉骨扇般的修长手掌已将人往回按得严密紧实。
骤然一坐,迟漪实在经不住,声音全都吞噎回去,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心中瞬时蔓延出一种对已知的惶惶感。她心里暗吁一息,脾性却是倔强又不肯认输,直直撞进那道深沉目光中。
“原来你是这样想。”
靳向东用指腹轻轻抵在她唇角,“所以你怪的是昨晚逼你吃撑,还是现在?”
迟漪能清楚感受到他指尖传递的热度,却仍要装腔作势地微张红唇,轻吮过他洁净指腹。
她控制着音量,也因缺水,嗓音格外低柔婉转,“大哥……以为呢?”
男人稍垂目光,窥见那一点诱人的水红舌尖,唆使着人心往下发胀得痛麻。
他的眼神几不可查地暗了下去,指腹加重力道压住她下唇,看得更深刻分明,“我以为,你是不疼了。”
第46章 46# 以后日子还长着
晚七点, 主卧落地窗铺满金光,迟漪斜倚在墨绿色雪茄椅上微喘着气,而抬眸往外望一眼, 浪浸斜阳。
那场力竭水尽的胡闹,结束在一小时前, 房中已只剩她一人。
御园现身在前,靳向东回港风声传播之快, 也就顺理成章。而那些被他暂且搁置或是亟待处理的新旧公务在同一时刻纷至沓来。自然,这其中不乏有德叔刻意运作后的痕迹。
整个午后,会客厅的电话铃响起又断,总算等到该上钩的鱼, 德叔挂断电话, 才不急不缓拨通别墅主卧的内线电话提醒他:细庄生已抵港, 晚七点半的局,该收拾出发了。
挂线时, 靳向东将人从头到尾伺候得舒服彻底, 忍耐着生理上的疼痛,专注地为她清理仔细身体上所有的腻稠汗涔, 继而去把餐车推进来,喂她喝下些补汤和几口热食, “德叔亲自熬的, 给你多补一补。”
闻言, 迟漪仰起白里透红的脸庞,乌亮亮的瞳仁倏地瞪大,玫瑰色的唇瓣翕张一下欲言又止。
靳向东垂目看着她,“德叔他老人家眼明心亮早猜到了,还是说, 你在怕什么?”
他的敏锐总能如此快地看透她所有心思。
与他夜里狂奔至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小时,疯狂之后的乍然清醒,恍如一梦黄粱,怎教人不怕后果?
迟漪眉心轻动很快又低下浓睫,鼻息里轻哼一声,“……我都没来得及出声,全教大哥安上所有罪名……”
他听得笑一声,鼻梁抵过她颈侧,亲她耳垂,“系我唔啱,我向迟小姐赔罪,好唔好?”
“……赔罪哪能这样简单,”迟漪慢慢抬起脸,浓睫轻颤了颤,埋怨目光盯着他,“全是空口无凭的承诺,真要仔仔细细算,大哥欠我好多。”
欲加之罪,彼此心如明镜。
靳向东对此照单全收,哄着她答:“那烦请迟小姐仔细为我算一算欠债,好让我能逐一还清,重获你信任。”
也许是男人眼神里流露而出的情感过于诚挚,将言语都镀上一层炙热火焰,滚烫地落在人心腔位置,字字都将人熔化。
细密的痛觉并着一道钟声敲响于心间,轻轻,又庄严地落下回响。
迟漪定定凝注着眼前人,她在这道钟声里仿佛意识到自己最想要、最该要的是什么。
可这一份想要,轻而重,并非他人能给。意识到这一点的迟漪,却是连一贯游刃有余的敷衍与谎言都无法对他轻言出口,只在他又一次的问声里感到心间一颤,她轻轻闭上眼睫,双手环上那劲腰,是极度依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