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东风(129)
这样强势的压迫感,是她初见这个人时,才曾感受过。
后来,一直到她独自漂泊到大洋彼岸,梦里梦外,一直是他也曾用尽温柔地去待她。
那一瞬间,竟无端令她生出一种恍若隔世,又近在昨昔的难言感受。
迟漪缓过神,清了清嗓:“靳董,您的咖啡。”
她刻意将声音夹得甜滋滋,想瞧一瞧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会作何反应。
靳向东正专注着项目上的事,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几不可察地轻蹙眉心,寒声说:“放桌上。”
迟漪扬一扬眉棱,款步走到他跟前去,分外纤软的腰肢俯下去,素手握着那温热的骨瓷杯身捧似的放他眼底下,轻笑着唤他:“靳董,我不太明白,该放哪张桌上呀?”
靳向东从电脑前撩眼扫过去,入目的身姿窈窕,那一捻细腰清晨时分才差点折在他掌中。
窗帘晃过道白光,靳向东不动声色地拂散心头那些烧起来的心猿意马,微眯眼眸,松弛着姿态闲闲靠上椅背,阖了笔电陪她演,不过刚才语气里头那点寒意倒是荡然无存。
“新来的?这么没规矩。”
迟漪蜷起一截与他相触的指尖,轻哼说:“没规矩不都是你惯的。”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一只手腕骤然被他往身前一握,迟漪没防备的就tຊ这么半跪半坐进他怀里,如霜似雪的颈项间喷洒下一道挟着沉香水的薄热气息。
“咖啡是你磨的?”
“我这个新来的本就没学什么规矩,又哪里学得会如何向上谄媚。”迟漪缩了下泛痒透红的后颈躲他落过来的吻,高扬起下巴故意又说:“自然是靳董家的厨房备好了,我闲着无事再给您送上来呗。”
他边听着这些怪话,半拥着她浅呷一口,后表示赞同:“我也觉得不像。”
迟漪在养花学问里挫败一回,是想磨他此刻能哄一哄自己,乍然听到这句,忍不住皱起鼻子,“怎么就不像了?都是一个咖啡机磨出来的,还能品出别的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小猫炸毛了,靳向东好整以暇听她喋喋不休地一轮轮进行控诉,待她歇口气的功夫,他从旁边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递到她唇边。
“累了没?”
楼下那杯热红茶她只饮了小口,现在又同他讲这么多这么久确实很渴了,就着他的手,迟漪猛灌下去大半,等喘匀气息,她眼波涟涟地回头睨他,身体挪动时膝盖也不由往里抵进一分,靳向东清朗的眼神骤然暗下来。
“迟秘书,还挺睚眦必报。”靳向东暗嘶一声,一节节抚她纤薄的背脊,视线轻抬与她眼神交汇,意识到苏醒的一刹间,迟漪想脱身早已来不及。
那只玉骨扇般的手掌徐徐往下,隔着高透的黑丝,只蜻蜓点水般的一触,指腹渗染上丝丝黏黏的水份后,他垂目往下注视:“还以为你现在多能耐,原来只是嘴上功夫厉害。”
迟漪才不肯甘拜下风,硬着嘴皮,颤声说:“再厉害,大哥又没试过……”
这句话将气氛一下引得诡诞起来。
沉默的几十秒里,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仓惶地想从他沉晦目光里逃开,却被他更快察觉围囿于两臂与桌沿之间,紧紧锁着。
“迟秘书,你跑什么?”靳向东不由分说把人又往怀里摁紧一分。
这些天和他深入交流早已数不清次数,迟漪已对自身力量很有自知之明,再挣扎也不过是蚍蜉撼树,索性往他怀里凑,横去娇嗔的一眼,“这位流氓先生,谁又是你的女秘书啦!”
握在她腰侧的大手倏然往下,直接挑开单薄的针织裙摆,密不可透的空气里响起清晰的裂帛声。
一截高透黑丝轻盈地从皮质办公椅落下,垂至书房地面。
巨幅落地窗的窗帘徐徐合上一层薄纱,只剩下淡而朦胧的一点微光。
书案上堆叠的文件拂了满地,躺着一个迟漪。
一个缠绵又热切的长吻终于停下,她差点经受不住,秋瞳里泛起一片涟涟泪光,脚尖勾着的那只浅口芭蕾平底鞋在胡作非为中踢落在地,露出白皙如珠玉般的脚背。
靳向东一遍遍亲她纤丽的眉,湿濡的眼,琼玉似的鼻尖,“你要真是我秘书就好了。”
她侧过头,深嗅他身上让人心安的沉香气,“东寰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呀,靳董岂不是要明知故犯?”
“痴线。”靳向东笑了笑,捧着她的脸颊又深吻一阵,“我想你时时刻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大哥愿意这样哄我,我开心的。”轻飘飘的一个吻,足叫人目眩神迷,迟漪湿润如鹿的瞳孔有些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那盏璀璨水晶吊灯,轻喘气息,“可我……却不想,真的变成一只被主人豢养在华丽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是一句语调非常云淡风轻的话,也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真心话。他理解,却控制不住身体里那一阵钻心绞痛。
靳向东支起身,垂目凝了好一刻桌上那一抹盈盈春色,失神的一瞬间,他想起他们在尼泊尔的那个称得上弥足珍贵的夜晚里,一起抽过的那支事后烟。喉咙里涩得泛痒,书房抽屉里的那盒烟有两日没补,德叔今早还问过他,他当时拒了,现在想来真是自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