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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东风(22)

作者: 晁舟 阅读记录

月上中天,时间不停流逝游走,二伯靳仲谦醉态已显,由着妻子扶回房间休息,三伯靳仲文见此也藉故离席。靳向东沉腕垂眸乜了眼时间,这才摸着烟盒起身预备去庭里醒醒酒,再打个越洋电话。

今晚主宅太热闹,一路上免不了与他的这些堂弟妹们打上一轮招呼,直漫步到小洋楼后面的那座玻璃花房,才能落个安静地。

婆娑月色划过他面庞,将那份冷肃柔化几分,一点猩红在男人指间闪动,他的语调轻慢又不乏纵容,对电话说:“那你还想要什么?”

迟漪步伐猛滞,整个人停在黑暗里,也一并停下那裹着阴暗谋划的心,水眸涟涟注视着月色里的人。

她竟忽略一件事。

靳向东今年二十五岁,正值青年壮时,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他是正常男人,那他身边不会留这种空缺位置。

退堂鼓一旦生起便敲个没完没了,那张曾残留他指间温度的丝巾,一时成了烫手山芋。

迟漪转身踩着石路上自己的影子往回走,还未及走到光源最暗的拐角,身后忽的响起他疏淡的声。

“站住。”

她有些没出息,由着这道声骤顿原地。

分秒间犹疑,迟漪决定离开,一低眸,长长一截影子竟已将她的罩在其间,树影摇晃里携卷起一缕熟悉澄净的男香,像雨后冷杉般融进她呼吸。

那通越洋电话早挂,靳向东收了手机,长眸微眯紧锁着阴影里过分清瘦的背影。着一席拖尾红裙,她的肩颈挺得笔直,如夜湖里的黑天鹅。

“转过来。”

第10章 10# 中意个女仔

到底架不住男人周身那股强烈的压迫感。

她转过身,水雾般一双眼溢着亮,专注地凝向他。

迟漪打开晚宴包,不疾不徐解释:“后来不是搞忘记就是没合适的机会,来找你是为还你这个。”

一条钴蓝色丝巾在她掌心叠放整齐。一如当初他是怎么递给她,眼下她便如何归还。

尽管只是一条丝巾,不足轻重。

趁他分神的罅隙,迟漪微屏着呼吸直接把丝巾揉进他掌心,浸融在月光里的眉眼从始至终显得清白冷静,不曾多停丝毫。

可能她太想表现地界限分明,却忘了有一条规律是物极必反。

她不够谨慎。丝巾沾了女子香。

并非浓酽馥郁的脂粉香,而是来自她身上的那缕荔枝果香,初闻很普通,留香却持久绵长,待他觉察时竟已习惯了这种味道的相融。

像是一团春夜的热潮风,吹过了无痕,弥湿的只他一人。

考量与观察停的太久,树影漏光游走在女子白珠般的雪腻肩颈,她的红裙在潋滟细碎的光影里曳动,仿佛穿过的不仅仅是他的影子。

靳向东喉头微滚,夜里凉风,竟也由得酒精蒸热,两人就此对立明寂两端,谁的目光也没软过。

“只为这个?”

当然不是。

迟漪却不得不回想他刚才听电话的神态语气,见他数面中,至少她没有感受过他的万般纵容。

“现在是只为这个。”

她刻意抛个谜题般的回答,靳向东向来精警怎会悟不出她话中别意,只是他没道理要去顺她心意,眉一蹙,没了耐心又想点一支烟。

迟漪乜过一眼,从晚宴包里掏出一盒烟,取一支递他:“荔枝玫瑰味的,的确不合适。但,大哥不妨试一试?”

新鲜感,尝一尝又不会出事。

靳向东却不是一个肯降格以求的人。

于他而言用得习惯合适,才最紧要,烟盒里的烟的确用尽了,他却并非一定要抽。即便到了非要不可的地步,德叔身上还有备用,真不必用她的。

“抱歉,不习惯别的味道。”靳向东目光略停在她指间,轻笑:“你现在倒是不藏了。”

迟漪没甚在意收起烟,眉棱轻抬:“有什么好藏的,都给你讲我是成年人咯。”

这话引得男人溢出一声轻笑。

脚下踩着十几公分的鞋,迟漪小腿微抽,借力倚了把庭中阑干,姿态跟着散漫下来,那一汪春池般的眸由得树上阴翳掩映流光。

沉默片刻,她忽然问:“十点半了,大哥今晚也要守岁吗?”

“不守,只是在等一通电话。”

迟漪睫毛微翕,清凌凌的眼睛抬起来望他,瞧着无辜,“谁的啊?”

靳向东睨她时更像一种无声的端量:“刚成年的小朋友还打听大人的事?”

迟漪咕哝:“不就是等你女友电话吗,又不是什么秘密。”

这声轻飘飘的又带几分嗤意,可因他俩的距离之便,靳向东却实实在在听真切了,眸色倏然深冷,“你倒是爱听人私事。”

沉沉一句,却不是反驳。迟漪眼睫微动凝着他,唇线忽而绷紧,俨然是一副小姑娘被强权欺压的模样。

这样半晌,靳向东呷口气,自觉再如此恐有失风度,别了目光,正思索着该走了,清辉又照过她黑白分明的眼。

他沉下语气:“小朋友,提醒你下,别乱造兄长的谣。”

这句话语焉不详的回答令迟漪眸光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声调压平,抛出一个个问题:“大哥,你没有交女友吗?为什么?可是你年纪不小诶。”

“你管得还挺多。”

“好奇咯,毕竟我长大了,也到了可以拍拖的年纪咯。”

靳向东迈腿的动作停下来,低眸与她对视,长眸微眯,那是一道能将她看透看穿的审量眸光,片刻,他说:“你想打探我?”

迟漪眼睫飞颤,忍下吞咽的局促,倔气说:“谁要打探你,我只是觉得之前麻烦过你那么多次,想请你去吃宵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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