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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尘(189)

作者: 未晏斋 阅读记录

甚至有点羡慕溶月:忙归忙,累归累,天天借着打水、送饭,可以在外面逛逛。

她像一只笼中鸟。

温凌要攻城,应该也是很忙。白天基本不会回这座休息用的帐帷,晚上会回来,和她一起吃一顿晚饭,吃得唏哩呼噜的。

晚餐有肉,但是不很多。米饭和麦饭里渐渐掺了黑豆。有时候会有些早春的野菜煮成汤羹。凤栖娇惯,吃得也少,肉不吃肥的,野菜只吃荠菜、马兰之类比较美味的,掺着黑豆的饭更是见了就皱眉。

“快吃吧。”温凌说。

凤栖噘着嘴嘟囔着:“这黑豆不是用来喂马的吗?”

温凌吃完自己面前那份,看看她才吃了一小半,皱着眉说:“有能吃的就不错了。娇气什么呀!就这黑豆还不知能吃几天呢!”

凤栖就勉强再吃两口,但紧跟着又是用筷子挑拣着碗里的黑豆,就是不往嘴里送。最后嘟囔一句:“真的吃不下了。”

温凌往往会在这时候伸头探探她的额角,叹口气说:“你还有点低烧,所以没胃口,军医的药还得再吃。”

看她吧嗒吧嗒掉眼泪,语气就更柔和抱愧:“吃不下就别吃了吧。”伸手接过她的剩饭吃了。

平素刚硬冷酷的人难得这样的温柔,一般女子大约气早消了。

晚上还软逼着她喝药:“天气渐渐转暖,伤处容易感染,不喝药可不成。你看军中兵士犯过挨过军棍,若是皮开肉绽,必然浇烈酒,用盐水擦洗后再服药,比挨打还疼。你若不好好喝药,我也拿烈酒和盐水给你擦伤口。”

那靺鞨的草药极苦。凤栖通常喝一碗会吐半碗,吐得眼冒泪花,满口苦涩。

唯一能压苦味的,只有专供冀王的一小罐野山蜂蜜,不知道要喝多少顿药,蜂蜜也得省着吃。凤栖哭着鼻子,想念着高云桐给她吃的一块韵姜糖,想得更是伤怀。

溶月也含着眼泪,扶着她到榻上,哄劝好一会儿。

然后温凌脱了外头大衣裳进来,对溶月说:“你出去吧。”

溶月不敢阻挡,默默然为凤栖掖好肩头的被子,默默然出去了,她在外间打地铺,防着里面夜晚叫伺候。

原以为男人夜里必发兽性,她少不得打水伺候洗浴这类事,但事实上温凌居然极克制。晚上会听见他低声私语一阵,然后营帐里就静默了。唯有他疲劳的轻鼾和火盆里炭火的“哔啵”声响至彻夜。

凤栖自打到他营帐中,是做好了被他强辱的心理准备的,而且她非处子之身,只怕会另有一番折辱。

但头一晚上,她伤处太痛、疲惫昏睡,什么都顾不得。他并未侵犯。

第二晚、第三晚,疼痛已经不剧烈了,她浑身紧张地躺在被窝里,温凌换着薄薄的寝衣钻进来,揉揉她的头发,抚抚她的后颈,然后很小心地顺着她的背摸下去。

凤栖的衣衫被溶月勉强补好了,撕裂处卷边缝住,难免有难看而不够平整的一道痕迹。

他的手抚得颇是不顺。

而她身上瘀肿的硬块起起伏伏,隔着薄薄的丝衫和丝裤都能感觉到。

他轻轻地叹息着,问她:“还疼不疼了?”

她不答,他也不要她回答,小心地抚过一遍,落在她没有受伤的腰窝处,低声说:“现在估计会疼得厉害呢,等伤好些吧。”

他周身很暖,大概这段日子也很疲劳,很快就能在她幽微的香气里沉酣睡去。

凤栖开始会很紧张,但慢慢也会松弛一些。

半夜里,外面不时传来金柝击响的声音和巡逻士兵的脚步声。风沙沙地吹过忻州郊外的丛林间,隐隐的狼嚎也会传来。

失眠的凤栖会透过火盆的微光观察枕边人的睡姿。

梦中的人大约都不显得攻击性,他阖起了眼眸显得整张脸都很平静,眉宇蹙着,刀削般的下颌也放松了,腮边有刮过的胡茬,散开长发就不大有“胡儿”的特征。

凤栖有时候心里也会茫然,她非草木,岂不知他这是拜服在裙下的模样,少不得有三分真心。可是隔着国仇,她又岂敢对他付出一点真心?

何况,白日无聊,她更想念另一个人。

只是盼着他来救她哪怕很渺茫也谈不上情根深种,只是更觉得心安。

凤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冷酷无情,每每心弦略有触动,耳畔就像响起了娘亲何娘子冷冷的话语: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所谓的宠着你,也不过为了他们自私的目的而已!”

娘亲有时候会用手指轻轻勾画着年幼的凤栖的脸蛋轮廓,然后蹙着眉、勾着唇,不知是笑还是叹:

“亭娘,出落得这样,是大幸,也是大不幸。”

“女儿家的聪明和美丽,可以‘使用’,不要自恃,更不要自以为是。”

“咱们这颗心,不要轻信,不要轻许。”最后又回到那一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日温凌早早起身,穿靴之时凤栖从被窝里侧过身问他:“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囚禁着我?”

温凌果然诧异回头:“囚禁?”

凤栖“哼”了一声,冷笑说:“你自然是怕了,怕我再逃一次你就抓不回我了。”

温凌不由嗤笑:“你还敢逃?”

伸手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臀,听她“咝”一声抽气,然后裹着被子滚开了。

他一把揪住被子把她拖回身边,笑道:“别说你别想再逃出我手掌心了,就算是你撞了大运,有机会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把你捉回来打断腿。信不信?”

凤栖翻了他一个白眼。

扬声喊:“溶月,伺候我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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