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狼人杀[全息](122)
一反往常迟到大王的刻板印象,韩如影已故意提早十分钟前往指定地点,但薛惊鸿早已等候多时。韩如影一眼看到薛惊鸿脚上的光脚凉鞋,心里直呼勇士。
“光脚不冷吗?”韩如影递出咖啡时特意问了一句。
“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薛惊鸿接过咖啡的时候特意问了一句,“咖啡多少钱,我转你。”
韩如影逗他:“打游戏的时候没见你那么客套,怎么私下还生分起来了?”
薛惊鸿固执地摇摇头:“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我不想欠你太多。”
短短一句话决定了这次谈话的气氛,韩如影不再坚持,报了个价钱,俩人算完了钱沿着公园的小道一路往中央湖泊前行。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薛惊鸿。
“我和楚君悦的关系你应该猜个大概了吧。”
“嗯。”韩如影没有否认,又问道,“但你俩半生不熟的样子,是很久没见了?”
“久吗?二十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许多事仿佛还在眼前,低头看一眼自己却不是昨天的模样。”薛惊鸿轻轻叹了口气道,“今天找你出来是想问问你,你怎么看待和处理离异家庭的兄妹多年重逢的。”
难怪他和楚君悦的姓氏不一样,原来是父母离婚了啊。
韩如影还在纠结两人的长相问题时,薛惊鸿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提前一步解释道:“我和她是异卵双胞胎,爸妈两岁的时候离婚了,我长得像我父亲,她像我母亲。”
“那你是跟着你父亲一起生活的吗?”
“是啊,楚君悦这个名字是母亲离婚后替她改的名字,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我也记不得了,只知道小名是若若。”薛惊鸿苦笑着耸耸肩,“我这个当人哥哥的是不是很失败,要不是若若找上我,即使她站在我面前我都认不出她。”
游戏场上那么嚣张的薛教练也会有无奈的一面,韩如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隐晦酸涩,安慰道:“父母离婚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自然有自行处理事情的能力。”
薛惊鸿眺望着远方:“成年人的世界真复杂,有时候我甚至在想,要是我没出生在这个家庭会不会更幸福快乐一点。”
薛惊鸿不是个容易自卑的人,可他的话刺痛了韩如影。韩如影自认自己的家庭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然而直到出了社会她才知道要达到所谓的“普普通通”对许多人来说是种奢求。
韩如影不想说“我知道你们离婚家庭的子女有多不容易”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她默默地站在一旁,鼓励着薛惊鸿一点点敞开心扉:“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就发泄出来,以你自己的方式。”
薛惊鸿没有接话,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靠近河岸的地方蹲下身子放下咖啡杯,又随意地捡起几块小石子朝湖面扔去。一道接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在水面上弹出片片水花,最终回归平静。
薛惊鸿一边拿着小石头打水漂一边道出自己的故事:“我的父母曾经感情很好,在父亲没有沾上酗酒的恶习前我一度以为我的人生会平淡地过下去。”
“我的父亲是一名高级技工,在他工作的厂没倒闭前还数次当选过优秀员工,但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厂里拖欠供应商款项被债主们追上门,老板两手一摊宣布破产,昨天还热闹的厂房一下就没了生气,父亲被迫另觅他处。”
“当时我和若若刚出生没多久,父母的压力都很大,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了酗酒的坏毛病,动不动对母亲拳脚相加。母亲有想过为了我们忍下去,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婚带走了我唯一的妹妹,我被判给父亲,至此再也没见过她们娘俩。”
“父亲后来断断续续找到了一些工作,持续的时间都不太长,每次父亲遇到糟心事或者被开除了总会拿我当出气筒。我试过寻求警方、居委的帮助,但总归是治标不治本,父亲当着外人的面承诺的事没有一件是办到的,而母亲也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了音讯。”
“求人不如求己,那时候我也一点点大了,就找到了这个宝地当做自己的避风港,等父亲消气了冷静了再回去,以求日子过得安稳一些,我也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了游戏和电竞行业。”
提及自己的事业和爱好,薛惊鸿不自觉露出了微笑,语气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接触电竞是个很偶然的机会,当时我为了逃避我爸躲到了一间网吧,看到有人在解说实况感觉很有趣就想入坑玩一玩。结果没想到兴趣变成了事业,我高中毕业那年我爸因为肝癌去世了,我又已经成年,我家的条件不算很好,上大学的负担太重了,家里的亲戚也就那样,我想了想索性加入了青训队一步步打比赛直到退役。”
薛惊鸿说的是云淡风轻,韩如影瞥见他手臂上的疤痕和手指关节处突出的骨头和老茧便能体会他一路独自走来的不易。
风雪人生路,薛惊鸿像头走失的孤狼独自一人前行那么多年,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妹妹也难怪当时他会手足无措。
打水漂打了个爽,薛惊鸿活动着手腕问道:“故事就是那么多,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韩如影知道他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也不至于捧着书籍临时抱佛脚研究家庭人际关系学。
“喜欢看书是一件好事,但书本上能提供的知识有限,关键还得落到个人。”韩如影肯定了薛惊鸿的爱好,又循循善诱道,“你会想到看书也好和我聊这些事也好,说明你对你和楚君悦的关系保持着是积极向上的态度。我虽不算了解,但设身处地地想想,你要是不想理她早就拂了李响的面子,又何必一次次和我们同桌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