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海姆的晨曦(855)+番外

那里只剩一片光秃秃的狼藉——冰川被拆掉带走，只留下满是洞穴的地面，怪物毫不客气地卷走了她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维罗妮卡正放心不下艾琳，就看到卢西恩已经完成自己的工作，第一时间就向她走来。祈福效果同样需要长时间魔力输出，他的脸色看上去异常疲倦。

她连忙给他拿了几瓶高级回复药剂，后者习惯性地从她手里拿过药瓶喝了一口，看到她紧张的表情，他安慰地笑了笑。

“不用担心，先祖们说这是正常的——每次先知出现的第一年寒潮都会引出平原下的怪物，他们认为那或许是原初生命中的一位，她会吞噬她能看到的一切，等到白蚁们消失，绝望平原的土地也会变得比往年更适合耕种。”

原来白蚁怪物本来就只剩灵魂，难怪只有她和自然之心能看到和先知们一样的场景。尽管事实如此，维罗妮卡还是觉得担心。

只是灵魂就强大到引出如此多白蚁军团和昆虫怪物，她不知隐藏在何处的真身呢？

这些担忧很快被她放到脑后，她在被卢西恩拉上雷鸟之后就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分走她的精力。

她还需要尽快准备好自己的婚礼呢，可想而知，这会是一件又麻烦又琐碎的事情。

……

博鲁赫域，红石城。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沿着街道行进，吸引着那些衣着褴褛的平民们满含恐惧与臣服的注视。拉车的四匹黑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逼得过路人不得不立即闪避到街道两旁，屏息等待车内的贵族经过。

车窗在不经意间打开，露出几位乘客的面容——最中间的是两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他们身边分别坐着两位穿着华贵长裙的漂亮女伴，她们正摆弄着自己身上缀满的华贵珠宝，笑意妖娆地讨好身边的男人。

“又有贵族老爷去找欧利斯那个糟老头了？”低矮的房屋中，平民老者推开窗户看了一眼，连忙将自己不满十岁的小孙女藏进木窗下方，尽量压低的声音由于恐惧而颤抖不知，“那些老爷们离开之前，你千万不要从房间里出来，如果有人来搜查，你就赶紧躲进地窖里。”

“爷爷，这样就能躲得过吗？”哪怕衣衫破旧摞着补丁，女孩的面容依旧带着未来美貌的雏形——她有着一头浓密的，如火焰般明亮的红色长发，它们一直垂落到她的腰间，一双明亮的绿眼睛机灵地看向亲人，目光中有着超越年龄的坚定。

“能躲一时算一时吧，艾米莉亚，”老者满怀愁绪，“上一回是快二十年前，他们坐着这辆马车，带着个孩子，就是在那一次他们带走了薇妮，那年她只有八岁……这对我来说就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啊！”

听到这个，女孩立刻闭紧嘴巴。

在博鲁赫域，九岁的女孩已经快到被安排婚事的年龄。她们往往会在几年之内很快出嫁，艾米莉亚也因为长得好看一直被年轻小伙子们关注着。有不少青年会在平日里找到她，给她送些他们认为她可能会感兴趣的小礼物，她的拒绝很难起到作用，这只会让他们认为她是欲迎还拒，自己还有更多的机会。

但这已经比被贵族老爷带走，或是被街角那个古怪老头子抓到好多了——被他们看中的少女就会失踪，更多时候，她们会在贵族离开之后就很快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城主却只会对这些视而不见，一丁点赔偿都不会付出。

这也让城中的女孩们对贵族老爷十分惧怕，每一次都城来人，她们都会想尽办法躲避，免得被那些残忍的贵族看上。

可是，就没有任何能让她和其他女孩们变得安全的办法吗？

名叫艾米莉亚的女孩抱臂躲在窗下，因为恐惧而闭紧双眼。忽的，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或许行得通的主意。

她去床边木箱子里拿了件兄长儿时的衣服换上，在祖父惊讶的目光中拿起小刀，将自己那头火红的长发全部割断，修剪成男孩子的发型。

这一次，她大大方方地站到窗前，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艾米莉亚，你怎么能……”老者不赞同地紧皱眉头，“你的头发多美，为什么要全都剪掉？如果没有它们，那些小伙子以后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围着你转，等你要找丈夫的时候……”

“这些并不重要，爷爷，最重要的是活下去，”艾米莉亚低声说道，“您从来都没有过名叫艾米莉亚的女儿，只有一个儿子，这就足够了。”

对于未来婚事的担忧终究抵不住对孙女的关心。紧接着，老者震惊地发现她除了换成男装以外，还简单为自己整理了行装，像是打算在贵族老爷们来到红石城的时候悄悄出门看看。

“你，你要去哪里？”老者愕然良久。

“爷爷，我要用这个身份出去躲一段时间，”艾米莉亚低声解释，“他们不是都说我有魔法天赋吗？女孩们哪怕有天赋都不能学习魔法，如果我用男孩身份去参加隔壁镇子的魔法学徒选拔，我或许也会……”

这是一个离经叛道的选择，但老者却还是在一阵犹豫过后选择放她出去。

哪怕只是去隔壁镇子躲一阵也好——艾米莉亚的年纪还没到能够明确看出性别的时候，又是家中唯一可能具备魔法天赋的。倘若她真的隐瞒性别被魔法师看中，她的家庭也会因为得到许多益处。

这样的想法让老者从未怀疑过孙女选择外出的真正原因，而她出去后只是沿着街道反向绕了一圈，悄悄靠近那座街角的破旧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