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不治恋爱脑(114)
电话里不知说了句什么。林逸淡声道:“去昨天那家店。那里菜色比较清淡,明月很喜欢。”
沈归时算是知道江明月这些日子是怎么吃饭的了。
林逸一边打电话,一边开门出去。全程没再施舍沈归时一个眼神,拿他当空气般视而不见。
这房子的采光并不是很好。虽然外面阳光明媚,但室内的光照并不多,显得有些昏暗。
沈归时没有开灯。
他安静地枯坐了片刻,打电话问梁书琴:“妈,你还派人打过明月?”
梁书琴不耐烦道:“怎么了?”
“你怎么能——”
“行了!你已经说服你爷爷出面帮你退婚了,你还想怎样?我现在都没脸去见郭老!以后你想娶谁就娶谁,我不会再管!”
梁书琴掐断通话。
沈归时低下头。手肘撑着膝盖,手掌虚握成拳,抵住了额头。暗色的墙体上,投出一道更为晦暗的影子,落寞而清寂。
半晌,他打起精神,起身出门。
-
林逸到了县医院,直接去诊室找江明月。
诊室内只有毛小东一个人。林逸问:“江医生呢?”
毛小东指了下门外:“去输液区了。”
林逸便去输液区找人。
-
之前那个坐轮椅的头痛男人正躺在输液区的病床上休息。
江明月站在病床边,翻看着小陈——那个推轮椅的瘦高男人——回家一趟取来的各种检查单。
头痛男人名叫贺凌,33岁。
小陈是他的生活助理,负责提醒他吃药,照看他的身体。
贺凌做过很多检查。头部增强核磁、脑部血管彩超、腰穿,甚至基因检测,全部查过,均无异常。
就是不明原因的慢性头痛。
江明月问小陈:“止痛针有效果吗?”
小陈点头:“打完针大概过了五分钟就不疼了。”
江明月问得很细:“以前打过止痛针吗?还是一直靠吃止疼药缓解?”
“打过的,不过医生说止痛针会上瘾不能多打,所以主要靠吃药,只有疼得受不了了,才会打一针。”
“这些检查单和病历能让我拍个照片吗?”
小陈不解:“啊?为什么?”
“是这样,我是海大附院的,我们医院今年收治了一个常年头痛的病人,预后效果很好。”这个病例当时被写成推文,登上了海大附院的公众号,所以江明月印象很深,“我想把你的情况发给那个病人当时的医疗团队,看看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病床上的贺凌忽然睁开眼,问她:“那个人……是怎么治好的?”
“不好意思,因为不是我的专业方向,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
现代医学的分科很细,有时候跨了学科就像隔了一重山,看什么都云里雾里的。江明月接着说,“我只知道是通过手术治疗的,在脑子里放了一个装置。”
贺凌说:“好,那就麻烦你帮我问问看。小陈——”
小陈应声。
“你加一下这位医生的联系方式,把我这些年的病历和报告整理好,发给她。”
和许多经年累月忍受病痛折磨的患者一样,贺凌尝试过所谓的“偏方”,试过针灸按摩,也试过连续数月住院输液。虽然均以失败告终,但是——只要有一丝治愈的希望,他还是会尝试。
这就像一个身居暗室的人,一旦发现某一处墙面的缝隙里漏出来一点光,就会拚命地捶打缝隙周围的墙体。虽然那些墙面每一次都是纹丝不动、坚不可摧,仿佛命运无情的嘲笑。但是——万一呢,万一这次墙塌了呢?
-
下班时间到了。
江明月准备去换衣服。一转身,看见林逸就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输液区大部分都是感冒发烧的病人,咳嗽声此起彼伏。
江明月下意识地推着林逸往外走:“这里病菌多,你别待在这儿。”
林逸唇角上扬,顺从地跟着她出去。
江明月进更衣室,把身上的白大褂换下来,看见储物柜里有个还没拆封的快递,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五,是林逸的生日。
快递是崔晚晚寄过来的定制袖扣,上周日就寄到了。
江明月连忙把快递拆了。从层层叠叠的泡沫纸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方形礼品盒。
她拿着礼品盒走出去,直接递给等在门外的男人。
“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林逸唇边的笑意扩大:“谢谢。”
江明月客套地回应:“不客气。这几天蹭了你那么多顿饭,我实在过意不去,只好借这个机会投桃报李了。”
江明月觉得林逸为人处世是真的妥帖。她刚到彤县那一天,跟林逸随口提了句县医院只包住不包吃,这人便列了一长串拟合作的餐馆名单,每天随机挑选一到两家,邀请她去尝尝味道。
说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帮他评价餐馆好坏了,这才天天来找她帮忙。
所谓“帮忙”,当然只是林逸找的托词,江明月心知肚明。
她想,真正的缘由应该是林逸同情她在这儿没饭吃,出于两家生意上往来的一点交情,难免要略加照拂。为了避免她尴尬,才编出这么个由头,以便她坦然接受。
江明月指了指礼品盒:“我找人定制了一对袖扣,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逸并未拆开礼品盒,“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江明月有些愣住了。林逸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