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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乃孝悌仁义汉太子也(432)

大秦只统一了十几年,这十几年又严苛地对待国人,统一的基础框架给架好了,但世人并未形成“统一”的认知。

“汉国”的官吏接受淮南国的贿赂,多正常?他们辞掉大汉的官,去淮南国当卿大夫,反过来对付大汉,都是符合士族阶层道德标准的事。

所以吕释之以“谋逆”杀了这群人,世人皆骂吕释之是滥杀无辜的酷吏。

再者,这些被杀的卿大夫家中都豢养了门客。

别说被杀的卿大夫的行为符合当世的道德,就是不符合,以这时的“侠义精神”,门客也是要去吕释之门口骂的。

这时的门客充满了主观能动性,他们认为对主家好,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做。

如原本历史中赵王的门客,赵国相国贯高要替张敖反了刘邦;如这一世的刘盈他阿兄韩信的门客,也想刺杀刘邦,并杀了“监视主父”的主母。

大汉的律令?

这时候的士人真不在乎。

也是吕释之不出门,不然吕释之肯定会被许多人刺杀。

刘盈又扫了一眼自己的勋贵小弟。

哦,对了,张不疑和周胜之就是无视汉律,谋杀他人,才被削了爵。

这大汉上下的士人,看得起汉律的人真不多。

原本历史中,都到了汉武帝时期,豪强郭解的门客认为自家主父受辱就去杀了人,郭解也没把汉律当回事,毫不犹豫地包庇罪犯。

这便是汉武帝严厉打击游侠的导火索。

同样,长安令擅自为刘盈做主,并声称是刘盈的命令,也是如此。

如长安令这样的官吏,没把自己当成官,而是当作刘邦和刘盈的“家臣”。

吕释之曾经让刘盈受辱,即使刘盈已经放过吕释之,吕释之在为刘盈做事;即使吕释之杀人,是因为刘盈在前线拼杀的时候,这群收了淮南王贿赂的人试图从朝堂上背刺刘盈;即使死的人都在淮南王叛乱的消息传到京城后,给淮南王传递过朝廷的消息……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吕释之曾经让刘盈受辱啊,所以刘邦和刘盈的“门客”就要主动侮辱吕释之,把吕释之从屋里逼出来,对针对吕释之的刺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提供便利。

门客就是这样的东西。

游侠就是这样的东西。

西汉建国时,泥腿子勋贵在高级官吏中占比百分之九十。

现在的大汉,就是一个大大的草台班子。刘邦是坐在虎皮大椅子上的绿林头子,卿大夫都是一群山贼小头目。

在汉文帝时,勋贵在高级官吏中的占比就迅速降到了百分之五十;汉武帝时,占比下降到百分之二十左右。

以前刘盈还为勋贵打抱不平。当了几年太子,指手画脚了几年阿父阿母处理政务,刘盈不得不哀叹,这群勋贵不成长,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们来治国。

刘盈脑海里闪过许多话,来驳斥长安令的话。

他有他的道理,一些在后世已经证明正确的道理。

可刘盈想过之后,一句话驳斥的话都没说。

他只是轻叹:“夏虫不可以语冰,真是寂寞如雪啊。”

因为刘盈很明白,他说干了喉咙,这些跪着的人,站着的人,哪怕他身边坐着的刘肥,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明明字和词都懂,合在一起,他们却肯定不明白。

没有四百年炎炎大汉,所有人都不会懂。

“盈儿?”刘肥担忧地看着刘盈。

他想说,其实长安令也没做错什么。虽然他在守孝,没有注意吕释之这样的事。但若是他得知此事,也会当作不知道。

任何让吕释之痛苦的事,刘肥都举着双手跳着脚支持。

他真的不明白,盈儿为何会生气,又为何说寂寞。

“和你们说不明白,就不用费口舌了。”刘盈起身,“无论你们是遵守何处的道理,触犯了律令,就按照律令罚。”

刘盈走到长安令身边,弯腰道:“既然你们认为为了那狗屁道理,可以忤逆汉律,那应该也做好了被汉律责罚的心理准备。”

他直起腰,扫视小弟们:“我知道,你们也爱养门客,也向往那游侠精神,也没把汉律当回事。这句话你们也记住了,不把汉律当回事没关系,等触犯了汉律,被罚时别哭,哭也没用。”

有些勋贵子弟一脸茫然,有的勋贵子弟移开了与刘盈相触的视线。

“哟,阿兄,怎么是你来?不该是太尉来吗?”刘盈看向门外,并提脚朝门外走去。

韩信带着兵跨过门槛:“吕家的事,吕泽最好避嫌。所以我刚被义父任命为太尉。”

刘盈试图给韩信一个猛扑熊抱,韩信及时伸出手按住了刘盈凑近的脸。

“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得对。”韩信把弟弟的脑袋往旁边推。

刘盈乖巧地把身体往一旁倾倒,好像是被力大无穷的韩信拨弄开似的。

刘肥提着袍角,朝阿兄阿弟跑来。

韩信迈过了故意耍宝的刘盈:“治国和治军一样,无论你有何种理由违反军令,违反军令时,就该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长安令,请吧。”

韩信给了长安令一个面子,没有命人将长安令押走,只是走在长安令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长安令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先看了韩信一眼,又看了刘盈一眼。

长安令道:“我只是想为太子出口气,我错了?”

韩信重复道:“军令无情,无论你以何种理由违反军令,都一样。在打仗时,难道你为了讨好将军而违反军令,就可以不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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