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4)

羡阳公主点头，她此时才开口，“让她回去吧，不要为难她。”

说完，转身就要步入内院，谢媛想起身拉住长公主，早有眼疾手快的待从把她压住，她动弹不得，谢媛无望喊道:“公主，求您大发善心，救救那个孩子，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心中满是绝望，她若拿不到雪参，小决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他不断衰弱，以至死去。

公主身侧的顾嬷嬷，在谢媛出现时，就一直在观察她，此时，她在公主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真的？”

“公主仔细瞧瞧就知真假。”

羡阳公主转身，俯视脚下的谢媛，“抬起头来。”

身边的待从扶起谢嫒，顾嬷嬷用手绢仔细拭去她脸上的血痕和污泥，右手抬起她的下巴，“公主，您看。”

长公主微弯身躯，不用吩咐，机灵的待女已掌灯在旁，她细细打量着谢媛的面孔，“确实很像。”

“是吧，公主。老奴觉着至少有九分相似。”

“何止九分，我看是十分，不止相貌相似，就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看来，这是天意。”

羡阳公主神情愉悦，她再次看向谢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媛。”

谢媛方才已经通报过姓名，只是羡阳公主不曾在意。

“谢媛，荣舒洛媛浦，香泛野人杯，果然好名字。”

谢媛惴惴不安，她不知道长公主怎么对她突然起了兴趣，但这是一个机会，她不能错过。

“你夫君呢？”长公主又问。

“夫君姓贺兰，他叫贺兰仪。”

“颖川贺兰氏？”长公主皱了皱眉。

“不是。”谢媛察觉到她的不喜，连忙道:“不过同姓而已，夫君只是廷尉府中的一个长史。”

为了贺兰决的病，贺兰仪几次投贴拜见，全都石沉大海，了无声息。

贺兰仪也曾亲自上门，可裴氏门庭尊贵，除非是亲戚，或者同为高门贵姓、名望才俊之人，否则，门房根本不予通报。

她的夫君官轻言微，又是庶民出身，自然难入裴氏之门。

万般无奈之下，谢媛得知裴府招聘厨房帮工，说服了贺兰仪和赛伯伯，居然真让她进入了裴府。

谢媛不敢隐瞒家中的情况，指望长公主怜悯，得到雪参。

长公主闻言，微微一笑，“你方才说，只要能救回你的孩子，你什么都愿意做。”

“是的。”谢媛急切道:“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好孩子。”长公主含笑点头，“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守信的好孩子。”

谢媛心中忐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获得这株雪参，交换条件必然严苛，但不论何种条件，她都不会退缩，可谢媛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交换条件会如此离谱。

“这……实在太荒唐了。”谢嫒以为自己听错了，“顾嬷嬷，公主是否与我开玩笑？”

顾嬷嬷神情严肃，“谢娘子，我家公主从不与人玩笑。”

谢媛呐呐，抱持着一种渺茫的希望，“能否换一个条件？”

她说话声音虽小，顾嬷嬷却听清了，她冷冷道:“那如果让你去杀人、为娼，你愿意吗？”

谢媛脸色泛白，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嬷嬷见状，柔声说:“谢娘子可是担心你的夫君知晓？这简单，把他调出天都，一年半载，事情完结后，再调回来，他什么也不会发现。那时，你的孩子病也好了，至于你的夫君，公主会让他加官进爵，而你，则是风光无限的官夫人，岂不两全美其满。”

顾嬷嬷动之以情，晓之以利相诱，不怕对方不同意。

谢媛咬咬唇角，“我可以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谢娘子，为了你好，你勿需知道太多，你只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我也好去回话。”

谢媛只是凄然一笑。

顾嬷嬷有些不耐，但也不愿把人逼得太紧。

“谢家娘子，你今晚先在此休息，给你一夜时间，你若愿意，雪参当即赠送，你若不愿意，自可离去，我们绝不阻拦。只是，一旦出了这扇大门，想再回来可就难了，老身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

说罢，轻掩门扉而去，谢媛安静坐着，脑子却一片混乱，窗外隐隐歌舞乐声渐渐消失，慢慢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月亮由东向西落下去。

天蒙蒙亮时，顾嬷嬷推门而入，她问坐了一夜的谢媛:“谢娘子，你考虑得如何，想清楚了吗？”

谢媛缓缓站起身，“请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看来谢娘子是答应了。”顾嬷嬷点头，“你先洗漱装扮一下，用过早膳再去吧。”

谢媛没有拒绝，吃完饭才有力气，才有精力应对长公主。

辰时，谢媛随顾嬷嬷去了羡阳公主居住的养心堂。

谢媛坐着，顾嬷嬷拿出一纸合约，放在她的桌前，“谢娘子，你即然答应了，就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事儿就算成了。”

满页的文字龙飞凤舞，谢媛从头看到到尾，眉头微微皱起，长公主淡声道:“可是不识字，若不识得，让顾嬷嬷念给你听。”

站立在公主右侧的拂衣轻轻一笑。

“不必，我认得。”谢媛白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她知道长公主不是故意的，可她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

谢媛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这纸合约，仔细看过，确认没有问题，便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不仅识字，还写得一手好字。

顾嬷嬷拿起，看了一眼，便承给羡阳公主。

羡阳长公主看着右下角签下的“谢媛”二字，隐隐觉得字迹熟悉，她随口问道:“谢娘子，你的字写得不错。何人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