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周离榛的五官在季厌的瞳孔里放大,视线焦点停在周离榛挺拔的鼻骨中间那一小点微微的凸起上,那点起伏,让周离榛脸上多了一点生动感。
季厌努力把高涨的情绪拽回平稳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有不舒服。”
感谢丁云,季厌又在心里加了句。
季厌说话的同时,周离榛抬手贴上季厌额头,不烫。
周离榛的手指湿凉,他身上的味道顺着指尖淌在季厌的脸上,更清晰了。
但季厌还是闻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香水味,他想到了窗外被雨打湿的槐树叶片。
周离榛身上的味道是绿色的,很潮湿。
季厌的计划,也被带进了潮湿地带。
周离榛不知道季厌心里在想什么,确定他的脸红不是因为发烧之后收回了手。
额头上湿凉的触感消失了,季厌猛地想起另外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虽然知道周离榛跟他一样,喜欢男人,但他不知道周离榛现在的感情状况。
如果周离榛已经结婚了,或者是有固定交往对象,那他就不能这么缺德去做第三者,他的计划就不能实施,只能另外找人。
怎么样才能不经意间提起这个话题,显得自然又不尴尬。
季厌还没搜刮出来合适的机会,眼前多了杯水,是周离榛给他倒的。
一次性纸杯很软,周离榛把两个纸杯摞在一起,杯子里的水纹还在动。
季厌接过水杯,仰头直接问:“周医生,你有对象吗?”
周离榛没想到季厌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还是很快回答了。
“没有对象,我单身。”
刚刚季厌脑子里诱惑周离榛的计划还有点儿不稳,就跟路边上年久失修要坏不坏的路灯一样,仔细听还能听到季厌脑子里呲呲拉拉的声响。
但在听到周离榛说自己是单身之后,灯泡终于在季厌心里亮稳当了。
没有对象,很好。
计划可以继续。
季厌嘴角不受控制往上弯,可能是因为过于激动了,在心里表示了肯定之后,嘴上也不受控制地直接说了出来。
“没有对象,很好,周医生。”
说出口的那一刻,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很好,尴尬住了。
季厌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说了句“我去下卫生间”后扭头就走,手上还使劲儿攥着空纸杯。
两个纸杯摞在一起,捏起来是比一个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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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开了,砰一声又关了。
季厌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一直往自己脸上浇,一直把心里的火浇灭了才停。
等他彻底冷静下来,一抬头看见的就是镜子里头发散乱,满脸水的狼狈自己。
以前季厌常听人夸,夸他长得好。
季厌确实很会长,遗传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就连乐团的团长都说,买票来看乐团演出的观众,有一半是冲着首席小提琴手那张脸来的。
每次演出完,后台送给季厌的鲜花能堆满整个休息室,男男女女追求者的礼物跟信件也是成山成海。
但现在,他在疯人院里被折磨了两个多月,这张好面皮儿已经大打折扣。
头发长了,黑眼圈严重,脸上的红润褪了之后看起来很白,是没有多少血色的白。
季厌赶紧往镜子上扑了两捧水,想要扑掉镜子里的自己,但镜子上的水帘只是模糊了几秒他的脸。
季厌又忍不住想,就他现在的模样,能色诱成功吗?
脑子里丧气的声音很快被季厌甩开,未战先衰,不是他的性格。
他一旦想好了做某件事,就一定会努力试试。
最重要的是,如果季林风不签字,他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疯人院了,显然季林风早就把他给忘了。
这个方法,是季厌目前能想到的最快逃离的办法了。
他只能试试,计划也要一步步来。
“小季色诱周医生计划”第一步:先把自己捯饬捯饬。
色诱怎么少得了一张好面皮儿,好脸色是可以慢慢养回来的。
季厌在卫生间里仔仔细细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根头绳,把自己有点儿长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随意慵懒的小揪揪,理好身上新换的衣服,褶皱都捋平了。
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跟笑容,季厌才打开浴室门出去。
周离榛听到开门声一抬头,翻病历的手也不动了。
虽然脸色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改变的,但季厌这么一弄,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季厌一直被头发挡住的额头跟眼睛全都露了出来,精致的五官线条明朗了,眼睛弯着,亮亮的,明显少了很多防备,身上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气息。
周离榛惊讶,只是几分钟而已,一个人的变化竟然可以这么大。
这个变化不仅仅是外在的,是季厌整个人的精气神儿跟之前不一样了。
季厌当然不一样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疯人院后的新生活。
两个多月了,季厌第一次感觉这么清爽有精神,还有点儿不习惯,抬手摸了摸脑后的小揪揪。
周离榛也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季厌头发这么扎起来,很可爱。
“季厌,你喜欢长发吗?”周离榛问他。
季厌现在对他计划表里另外一个主角的一举一动都非常敏感,因为摸不透周离榛的喜好,他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了眼周离榛的头发。
周离榛的外婆是欧洲人,他的发色是偏浅的栗色,发型是偏向成熟稳重又有点复古的三七分,长度刚刚好,打理得干净利落,一看就是有审美的,并且会定期定时修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