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看出他的无所适从,便找了十一皇子,推荐他去九溟卫帮忙,十一皇子允了。
那之后他每日就去九溟卫点卯,但凡十一皇子有案件要出门,就把他带在身边。
那一阵子九溟卫很忙,他经常跟着十一皇子外出,两人的接触多了起来。
他心中有了疑惑,不经意间便会不由自主多留意一些,但一直没有找到更多的信息来印证他的猜测。
十一皇子话虽然很少,也很少笑,其他方面似乎和他们大家一样,并没什么不同之处。
他便以为是自己猜错了,之前十一皇子没认出来他,纯粹是贵人多忘事罢了。
直到,有一回,有一起盗匪因财物分赃不均引起的谋杀案,九溟卫的人手一时不够,他便跟着十一皇子去审问那几个嫌犯。
他素来只验尸,并不审问,所以只在一旁陪着,十一皇子负责审问。
他眼睁睁看着十一皇子刚审完过一个嫌犯,转身出去喝杯茶的功夫,回来又开始审问同一个。
那几名嫌犯搞不清楚九溟卫办案流程,倒是没察觉出什么,老老实实把所有问题又回答了一遍。
一开始他也以为是如此,毕竟他们仵作验尸也是如此,若是发现疑点,重新验一回也是常会发生的事。
可他却注意到,当十一皇子问过一个问题,那嫌犯开口说话之后,十一皇子敲击桌案的手指明显顿了一下。
随即,十一皇子很快接着敲桌子,继续往下问,审问的角度和先前也大不相同,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为了查案,故意审了那人第二回。
可他的直觉告诉他,十一皇子就是认错了人。
不过很明显,十一皇子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自然也不会做那惹人生厌之人,很识趣地没有表现出自己已经看出来了。
只是那日事情处理完毕,他跟着十一皇子一同出宫,都走到皇宫门口了,十一皇子冷不丁问了他一句:“看出来了?”
十一皇子没有明说,但他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老实点头,坦白道:“看出来了。”
十一皇子看了他两眼,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你是头一个。”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事,别人都不知情。
既然说开了,他便好奇打听了一下:“十一殿下这是很容易忘人?”
十一皇子摇了下头,指了下他自己的眼睛说:“认不清人。”
他这才知道,十一皇子的确是有病,只不过病得不是脑袋,而是眼睛。
他还是头一回遇到此种病症,震惊又好奇,便多问了一句:“敢问殿下,到底是怎样个认不清?”
十一皇子没有回答,反倒丢给他一个问题:“若将一群猴子放在你面前,你可能分得清哪个是哪个?”
他想了想那幅情景,觉得还真是难以分清,于是便笑着问:“那您平日里是怎么识人的?”
十一皇子却没有回答,不光那一次没有回答,后面他还问了几次,他都没有答。
所以,十一皇子究竟是怎么认出他,又是怎么认出其他人的,在他这里,至今是个未解之谜。
见程远又来问,十一皇子偏头看他一眼,有些无奈。
程远素来稳重,可在这件事上却似个孩童,但凡两人见面,他就会问上一问,偶尔还会假装不认识他,来试探他。
见十一皇子还是不说,程远猜到他可能是懒得说那么多话,或者笼统地不好解释。
他想了想,举了个具体的例子:“皇兄那你就说说,你是怎么认出诺儿的,皇孙之中可不止诺儿一个那么大的孩子,若是他们在一起,你如何区分?”
十一皇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程远:“整个皇宫还有像诺儿一样圆的孩子吗?”
程远想了想那圆卜隆冬的小娃娃,没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
随即又问:“那为清呢?”
十一皇子:“你说呢?”
程远想起每回见着为清,隔着老远那孩子就打招呼了,忍不住又笑了:“见着为清,还真是不用你认。”
程远觉得有趣,又问:“那为晏呢?皇兄你如何认出为晏?”
两人说着话到了东宫门口,十一皇子指了指东宫门口,冷冰冰道:“聒噪,快去见你的阿黛去吧。”
程远知道,十一皇子不会再说了,便笑着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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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宫里,沈知诺从摇椅上下来,朝着宸妃行礼:“多谢宸妃娘娘款待。”
小姑娘奶声奶气,行事说话却又老气横秋,活脱脱像个小大人,宸妃忍不住笑着说:“哪里有款待什么,点心都还没端上来,要不再坐一会儿?”
沈知诺摇头:“诺儿要去别的地方玩了。”
宸妃知道小姑娘要去做什么,便也不再挽留,其实她也好奇春杏为什么要给翠竹传信,但她一个长辈,也不好跟着孩子们到处跑,便起身将孩子们送到门口。
并对走到最后的十八公主小声说:“十八,晚些时候你来我这里坐坐。”
十八公主知道宸妃这是想知道春杏的事,便点头说好。
孩子们一路奔着荣嫔,也就是荣贵妃宫里去了,到了门口才发现,荣嫔宫门口也有两人看守,那两人也是腰间佩刀,身上的穿着打扮和景坤宫的看守一样,显然是同一拨人。
两名暗卫见众位小主子过来,忙拱手见礼。
沈为清点头,让起,指了指门内:“我们想进去坐坐。”
两名暗卫面露难色:“郡王殿下,微臣奉命看守,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
原本荣嫔只是禁足,并没有管这么严的,但那日梁泉大人亲自带着人将御膳房两个太监打死在荣嫔院中之后,这院子就严格看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