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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锋过江·短道速滑(108)

作者: 九杯青柑 阅读记录

第二个粉丝,id叫我爱雪容融。

容字同样写得很有特色,宝盖头格外的大,配上圆圆的口字。

还有个粉丝,要求写的祝福语是“希望我的父母和孩子平安健康”。

同样的下笔习惯,“和”字写的连笔很熟悉。

黄和容。

和捐赠册上的签字笔触是一样的。

她不清楚江为止的母亲姓氏是什么,但是,江为止的亲生父亲,是曾得过奖的运动员,很容易就能搜到,他的亲生父亲姓容。

季锋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跑出去。

江为止此刻正在走廊上笑嘻嘻地吹嘘自己的足球水平,他懒洋洋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他又染了一个很奇怪的发色,穿着乱七八糟的混搭。

他看到季锋,就抬起手打招呼道:“看来你也听闻我染了个薄樱色特好看,专程来瞻仰的吧!”

季锋没有笑。

她就一步步走上前。

“干啥?我没欠你钱吧……

我承认,我妈给你准备的冻柿子我刚偷吃了几个,但你不至于……

啊啊喂你想干嘛,我可不是娇滴滴的人,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你拽着我进房间意欲何为!”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齐择从电梯里走出来,左看右看,问道:“季锋呢?我刚看她跑下来。”

队友指指房间,道:“找江为止算账了,她的冻柿子好像被江为止偷吃了。”

齐择皱皱眉,复又平和下来,道:“我们去集合吧,好像要拍视频了。”

人群散去。

而房内的江为止被逼到墙角。

他的个子很高,此刻却被季锋吓了一跳,双手举起投降:“我赔你几个柿饼成不?”

咋的了,吃几个冻柿子生气了吗?

他俯身,偷偷看季锋的脸色。

季锋却说:“你妈贵姓?”

“啥?”

季锋倒吸一口凉气,露出牙疼的表情——怎么觉得自己在骂人呢?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再次问道:“我是说,你亲生母亲姓什么?”

江为止愣了愣,笑道:“干什么,你想入我族谱?”

然后他露出回忆的神色。

关于母亲的记忆并不多,大致有一些零碎的画面。

母亲身上总有一股檀香皂的味道。

他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真实存在的感受。

他笑了笑,带着温和而悠长的回忆。

江为止轻轻说:“她叫黄秀贞,秀丽的秀,坚贞的贞。”

黄秀贞。

亲生父亲姓容。

黄和容。

季锋忽然拥住江为止,把头埋进他怀里。

她闷声道:“谢谢你,黄和容。”

江为止的心脏跳动声音,传进她的耳鼓。

如此有力。

像是穿越了深重的云层,拂开时间的长河,破空而来。

他始终站在她身边。

起初季锋对此一无所知。

而此时此刻,她倾听着江为止有力地心跳,对接上了跨越十三年的频率。

他们紧紧相拥。

江为止没有说话。

其实他也不需要说话。

因为所有想说的话,其实早就已经说完。

所有言语都隐藏在那些细碎的生活里,江为止跟在季锋身后,说今天天气晴,明天空气污染,我爱食堂的粘豆包,你要不要吃蛋挞,你记得吹干头发。

这就是他最想说的话。

他不想说什么煽情的词语,也不愿意讲那些冗长的情诗。

那些红着眼圈把命给你的言情桥段,落到实际而具体的生活中,无非就是这样——我陪着你呢,三餐四时六节。

很好看的白日焰火一起去看,推搡的人群里两个人手牵手。

季锋用了新的洗发水带着橙花香气,发尾拂过他的肩头,留下一抹余味。

冬天凛冽的风吹得她手皲裂,江为止掏出护手霜,学网上视频把膏体挤一朵花,绽放在季锋手背。

他们用一样牌子的洗护,有类似的气息。

……

陪在季锋身边,就是他最渴望而终于做到的事情。

江为止轻轻地、坚定地回抱住怀中的女孩。

季锋已经比少时的她强壮很多,他好开心、好高兴。

因为白驹过隙,她更加健康。

第一次看到季锋的时候,她还在粗糙简陋的冰场训练。

李教练指着那个瘦弱得几乎一吹就倒的女孩说:“她叫季锋,是我们体校成绩最好、训练最刻苦的人。”

江为止又再一次确认:“她是最好的,对吧?”

“对,是最有天赋的、最努力的、最出成绩的——也是家境最差的。”

李教练说了好几个最。

江为止看着她不堪一击的瘦弱的背影,做了决定:“就资助她。”

那是他的十三岁,在度过了漫长的冬天之后,江为止被告知:他亲生父亲的退休离岗工资和补贴,终于可以补发了。

有点讽刺。

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阳光倾泻而下,江为止捏着汇款单,而最应该收到这笔钱的人,已经死在了那个漫长的冬季。

鹅毛大雪,掩盖掉了他亲生父亲最后的痕迹。

冰雪消融,那一页轻巧掀过去。

而现在,他要捐掉这笔钱。

那是他最叛逆的时期,对亲生父亲的怨恨如附骨之疽,夜夜难眠。

被父亲强迫而从事的短道速滑,成为他报复过去的工具。

江为止对着父亲的遗照说:“我不滑了。你很生气吧,可我现在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他照常去上学,养父母对他很包容,只是把那双冰鞋擦了又擦。

他收到父亲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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