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至宝(49)

横竖已经吃饱了，试霜刃自个儿生着闷气，只觉得又被云归处这巧舌如簧的给栽了一道，便举起了桌上斟满酒液的酒杯，仰头一口气给喝完了。

一杯花酒下肚令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舌头像是僵住了一般，连说句话都觉得疲惫。

但尽管如此，试霜刃却犹嫌不足，在云归处疲于应付之际连着喝了第二杯、第三杯。

等云归处回过神来，他已喝得神志不清，醉倒在了酒桌上。

“呀，这小公子怎么酒量这样差劲那？”一位花娘以扇掩唇，忍不住轻轻笑了出来，“这又不是什么男人喝的烈酒，只是姑娘们惯喝的清酒罢了，怎地这样都能醉倒？”

云归处无奈道：“他酒量就是这样差劲。不过今日见到许多漂亮的姑娘们，心中开心，一时才抑制不住地多喝了几杯醉倒了罢了。”

那花娘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扶这小公子去厢房歇息罢。”

说罢，她伸出纤纤玉手，眼看就要抚上试霜刃的肩膀。云归处却站起身来，笑语晏晏地止了她的动作，道：“还是算了，他这人酒品不好，醉了之后容易发酒疯。”

“再加上他又是个习武之人，喜欢动不动就提剑砍人，我怕他到时候不小心伤着姑娘们。”

“姑娘只需将厢房位置告诉我就好，我带着他去歇息。”

说罢，他晃了晃自己手上的伤口，叹息一声，虽未明说，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那花娘脸色一白，只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将用来休息的厢房位置同云归处明说后，便同其他姑娘们逃也似的离开了。

虽说云归处确实是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但花娘们是不是也逃得太快了点儿？真是奇怪。

自此，雅间里便只剩下了云归处同试霜刃二人。

试霜刃还不知道云归处刚才说了自己的什么坏话，好像睡得正香，只是时不时地皱一下眉，表达自己对云归处的不满，

云归处坐在他的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姜小公子睡着的时候，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多的不说，说得太多总有刻意美化之嫌——就单单说满身尖刺都在熟睡之时尽数收起这件事，已足够令人感到心醉神迷。

“虽然我是很想多看一会儿小公子你睡觉的样子，”云归处站了起来，叹息一般地说，“但是一直睡在这里的话，第二天起来会很难受的罢？”

说罢，他伸出手，抓着试霜刃的肩膀，轻轻松松地就将人的手臂搭在了肩上。

试霜刃眨了眨眼睛，但看样子还是迷迷糊糊的，走起路来也东倒西歪，好像下一刻就要躺倒地上了一般。

“诶、诶……”云归处伸手揽住他，不由得感到很是无奈，“明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干嘛喝这么多酒呢？”

试霜刃努力睁开一点眼睛，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地挤出几个字：“你管我……”

云归处漫不经心地应：“是是是，我就是爱多管闲事。我不来管你的话，只怕你今天就要被吃干抹净了。”

“不过……你醉成这个样子，似乎也不好说。”

云归处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驾着试霜刃慢吞吞地去往了楼上厢房。

上到厢房的阶梯并不长，但试霜刃醉得要走不动路，没走两步就往前一栽，险些以头抢地。

云归处没有办法，只能俯下身子把他给背了起来，在过往花客花娘们好奇的注视下一步步往楼上走。

试霜刃趴在他的背上，一边轻笑一边说：“我忽然发现一件事。”

云归处问：“什么？”

试霜刃道：“你是个好色的人。”

云归处哽了一下：“这难道算是甚么武林秘辛么？”

试霜刃却道：“你喜欢美丽多情的女子，这一点也算不上甚么秘密。”

“但我最近发现，你好像连漂亮的男人也喜欢。”

云归处道：“无凭无据的，小公子怎么忽然这样说？”

试霜刃轻哼出声：“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你好像喜欢我这件事。”

云归处觉得这人实在是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他叹道：“你醉得好厉害，我扶你去睡觉。”

试霜刃道：“你只是看着我醉了，其实我没有醉，我清醒得很。你现在放我下来，我还能跟你打一架。”

云归处无奈地说：“醉鬼都是像你这么说的。”他推开客房的门，将试霜刃放在了床边。

果不其然，试霜刃坐着还没过几秒，就立刻往后倒了下去。

“看罢，醉鬼。”云归处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过试霜刃虽然倒了下去，但却没有睡着。

他的脑袋还是很重，可意识却没有那么迷糊。

于是他开口，慢慢地说：“我难道说错了么？”

云归处也坐在他旁边，问：“你指的是什么？”

试霜刃看向他，眼睛里好像盈着一点暖融融的水光，害得云归处以为他喝醉了要哭。

但其实并不是，试霜刃只是在很认真地看着他而已。

试霜刃问：“你难道不喜欢我么？”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啦，”云归处简直有点想哭，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试霜刃喝醉以后会是这么难缠的样子，“但是我现在说了，你醒来后能记得么？”

试霜刃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也……”

云归处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

试霜刃好像忽然清醒了一点，他轻哼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