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25)
辜筠玉发着高烧,梦中断断续续嗑着血,婆婆大晚上的被叫来看诊,气得将当堂人连带着昏迷的病号都骂了个遍。白持盈低着头一声不吭,只给辜筠玉一点儿一点儿喂着药。
一碗药这人吐了有多半碗,白持盈却还是呆呆地坐在他跟前,端着碗不知思索什么。婆婆似乎也发现她状态不对,也便渐渐息了声。
白持盈放下碗,摸不清情绪地看了辜筠玉半晌,缓缓走到了窗边。
从窗缝蹭|入的寒风仍吹着,叫她混混沌沌的心绪清醒了些。
前世二人自相谐到相怨再到相顾无言,也不过几年的时间。
他们歇斯底里地吵过架,最后都归于沉寂。
那时她已从花萼相辉楼中出来,身子却坏得不能再坏了,连走一步都十分费力,她被辜筠玉抱在怀中,穿过一片潇潇竹林,那竹林后似乎有个不大不小的佛堂,有诵经声声声入耳。
竹叶掩映过青石壁,阶上有苔藓斑斑,由一铺了鹅卵石的小径通去,一带细泉折泻壁石之下,缘佛堂而出。偶有鸟鸣二三,也未曾惊动堂中出家人。
辜筠玉问她,盈娘,你说什么叫缘分?
白持盈轻咳几声,本不欲理他,却在看到他茫然空白的神色时改变了主意。
她说,人定的、引媒妁的叫缘,天定的、牵红线的叫分。
那人听了她的回答,苦笑一声,有些难过道:既没有缘,又没有分的,该当如何?
便散了吧。
白持盈闭眼咳嗽,没再回他。
愈想愈觉得昏昏沉沉喘不过气来,白持盈心口一阵翻一阵的疼,虽无雪下,却冷得人不得自持。
最后所有繁杂的记忆汇到一抹模糊的身影上,白持盈最后已经瞧不清他的脸,只记得这人眉间朱砂灼艳。
像开在枯枝上的桃花。
新煎的药好了,药锅子“咕嘟咕嘟”冒着泡,沸起一阵苦涩来,白持盈将窗子留的缝关上,回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辜筠玉。
这人最近反反复复地旧疾发作,却又看不出个甚么源头来,只惹得个郎中婆婆干着急。
白持盈正准备将那新煎好的药灌到碗里,还未来得及动作,却见石当家的一脸怒色推门而入,身后扯着个快把头低到地里去的石小四。
“怎的了?”白持盈只得将那药碗放下,低声问道。
石当家的脸色愈黑,一把将石小四推上前来,狠狠锤了她一下。
“你说!”
石小四哆哆嗦嗦扣手,颤颤巍巍抬头。
“我、我好像把那盲妹妹弄丢了……”
她说着,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哇……怎么办呀……”
白持盈当即“唰”地站了起来,碗中刚煎好的药洒了一手,她却未觉察一般。
隆冬大雪末,陈家庄,洛阳消失的女子。
前世今生的许多记忆乍然涌入,如当头一棒。
第13章 少年客抖落今生雪,老歹徒奸骗良善人 ……
陈家庄找人试蛊的时间怎的提前了这么多?
“先莫急,且将那时景况细细说来。”白持盈拿着帕子揩了石小四混做一片的鼻涕眼泪,柔声问道。
其实在座一堂人皆自责着,方才景况太乱,众人都忘了这档子事儿,如今叫石小四一提,才乍然惊醒。
石小四深吸了几口气缓过,磕磕巴巴哽咽着开口道:“今儿早、早晨,我与盲妹妹相跟了出去,本是一直在一块儿的,后来碰见个约、约莫七八岁身量的小孩儿,问我布铺在哪儿,我指了,他又说寻不到,我便带着他去了。”
身量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儿?
白持盈听这叙描,只觉得电光火石间,一人模样霎时出现在心头。
陈家庄那个模样怪异瞧着只有七八岁,可其实已经有半百年纪的门客!
“后来我带他到了地儿,他又好似说不清话般,前言不搭后语,我耐着性子与扯布那婆婆说了半晌,才给他拉好布。后来他一闪身便不见了,布也没拿,我正奇怪着,小七却到了街上,咿咿呀呀与我解释了一番公子之言,我一时急了,便先与她到安王府找郡主去了,后来回了咱家又那样急慌慌的一场事儿,就、就……”石小四愈说到后头声音愈低,眼瞧着就要跪下去了。
将她拉起安在屋内的木凳上,白持盈音儿依旧是柔和的,神情却严肃了许多,正色问了石小四一句:“那人可是瞧着头比平日孩童大些?”
石小四思索一瞬后连连点头。
“是了!他其实瞧着有些怪,我刚头起也有过疑心的,却心想着不好太猜度别人,便、便……”
白持盈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小四也是因着急我们才先紧着去安王府的,这个怎能怨你?如今咱们想办法将盲妹妹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怎的,你知道是谁?”石当家的听出白持盈话外之意,连忙追问。
白持盈神色比方才更沉凝了些,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
“陈家庄。”
*
夜已深静,烛影在白持盈雪样的肌肤上跳动,像翕合游动的黑锦鲤。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在面前铺展开来的洛阳城地图上圈出一个地方来,又用浓墨狠狠划去,上书着三个大字“陈家庄”。
说来这地图还是亏了真宁郡主,不然几人恐怕还得花费精力去弄一份来。
“我废、废了好些气力才弄到的呢,快、快看。”真宁头一次参与这样“有趣”的事儿,显得活泼兴奋极了。
“这……”石小四在一旁吞吞吐吐半晌,看看沉默的白持盈,又看看沉默的辜筠玉,觉着气氛不对,最后还是把话吞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