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36)
“小嫣,别闹。”那姑娘款款出来,眉目如烟含媚,脸若春桃,玉骨香肌,仿若洛水妃子,身上正是玉色蝴蝶团花绒披风。
待看清二人后,她眸色晦暗一瞬,后才装作一怔,缓缓开口:“在下柳净识,敢问二位姑娘芳名?”
与方才先开口的人不同,她话音是朝着白持盈去的。
白持盈觉得这人来势不纯,不欲多纠缠,只道:“山中一闲客罢了。”话落,转身便要走开。
哪想得那先开口的姑娘惊道:“呀!柳姐姐!你看那人身上的袄子,竟与你那花样一样,怕不是仿的吧?”
白持盈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她转过身,见那柳姑娘装作才发现的讶异状,捂着嘴道:“你这丫头怎的说话呢?叫人家如何收场?”
白持盈其实根本没听她们说什么,只是看着柳姑娘手上那晃来晃去的、墨紫色的细条镯子,一瞬移不开眼。
后来白持盈很多次没骨气地想过,那天她就不该去看什么山桃花。
*
沈是喊了一声,白持盈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见她发呆,沈是眼中满是痛苦的无奈,他一笑,未再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道:“阿盈,如若将来你又什么不容易的地方,第一个想到的,万万一定是我,我从前没能帮到你,如今能为你做些什么,也算不负你我少时情分。”
白持盈看着眼前已经抽条的男子,能够独挡一面的沈家少主,含泪笑了笑:“好。”
晚间白持盈放心不下,便守在了辜筠玉|床|榻旁。实在是几天没合眼,今儿白日又耗心耗神地想起了从前事,不一会儿竟迷迷糊糊间伏在榻旁睡着了。
辜筠玉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姑娘近在咫尺的脸。
他一怔,想翻身,心口处却一阵剧痛袭来。
是从前从未有过的痛楚。
辜筠玉忽然想起来,自己昏迷前,似乎是救了白持盈。
他救了白持盈,他想都没想就帮白持盈挡了那箭。
辜筠玉心中忽然一阵恐慌。
他十岁那年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惊慌过。
这不对,他不应该这样,他死死地按住那泛痛的伤口,只要再偏一点点,就一点点,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
为了一个女人。
这不对。
他废了多少心机,害了多少命,算计了多少人,才走到这一步的?
这不对。
但他悲哀地发现,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救白持盈。
辜筠玉偏过头,看着姑娘苍白而恬静的睡颜。
他伸手,抚摸着姑娘纤细的脖颈。
只要他轻轻一用力,就能让她在睡梦中死去。
月光照在男子半面如玉的面庞上,并无慈悲之感,反如十层地狱罗刹。
杀了她。
辜筠玉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第19章 成双的相怨各投林,独行的单望别有道 ……
他的手在姑娘纤细的脖颈间停留了许久,都未能有下一步动作。
这样苍白而柔弱的一个人,无依无靠,飘零在这世间,却又对这个心软,又对那个心软,实在是天真得可笑。
而这其中,她对他心软最多。
她像是被一切柔嫩的光晕包裹住的其实棱角分明的玉石。
辜筠玉注视着姑娘颊侧莹莹的泪痕和在月光下柔而长的、翕动的睫毛。他能感觉到白持盈其实有时并不信他的话,可到最后,姑娘并没有计较他不太用心的、甚至算得上拙劣的欺瞒。
为什么呢?
他的手顺着莹白的脖颈向上,抚住那薄薄的唇。一用力,那唇便会霎白一瞬,而后透出红|润的春樱颜色来。
但辜筠玉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探着向上,拭走了姑娘眼尾冰凉的泪珠。
像初春檐上扫落的薄雪融化在指尖。
辜筠玉忽然改变了主意。
就这样陪她玩闹一阵也没个什么,左不过有人不想他活着回长安,他再呆着这般看看戏也未尝不可。
至于白持盈,如果她足够听话和懂事,带她回长安并非难事。
她父亲母亲都葬在长安城外的氓山上,最要好的朋友也还在大明宫内,她要回去的,没什么不愿意。
若她真不愿意回长安?
不,没有这个可能性,他会让她不得不去的。
辜筠玉慢悠悠躺回了原处。
他侧过目光,就这样一瞬不眨地翘着白持盈。
白持盈本就没睡太踏实,混混沌沌间觉得有人掐住了自己的咽喉,还未等她挣脱,那桎梏便化作了丝丝缕缕的潮湿凉意,抚摸过她脸颊唇舌。
待睁眼时,已是深夜,白持盈眼前先是一片光影模糊,而后渐渐斑痕聚拢,汇作辜筠玉黑如沉墨的眼睛。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肩颈一阵酸痛,将要倒在地上时,叫辜筠玉伸手捞了起来。
滚到这人怀中时,白持盈还是迷迷糊糊的。
“你、你醒了。”
她愣了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要看辜筠玉的伤处。
辜筠玉握住她发凉的指尖塞回被子里,笑道:“冻傻了?”
白持盈才不上他的当,就着月色还算清亮,便要伸手去扯辜筠玉的里衣。
辜筠玉一挑眉,没料到她这么坚持,只得躺平了任她扒|开自己的衣服,检查那箭伤。
白持盈看过,见确实是连人带伤都好了些,才放下心来,抬眸却正对上“罪魁祸首”含笑的目光。
白持盈见他这不轻不重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出来,梦中眼前恰好都是这讨命鬼,一时鼻尖发酸,又要落金豆子。
“哎呦,我的祖宗,怎么又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