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阴鸷世子后他疯了(81)
一滴汗珠随着荷衣的下颌角滑落, 滴到了金砖的缝隙中。
“是。”
她应下后,颤软着脚步走出了花萼相辉楼。
白持盈此刻像是飘在自己的身子之外,混混沌沌间看清了一切。
自己身下开始洇出偏偏红痕, 太医跪在一旁,豆大的汗珠浸湿了衣袖,半晌实在无法也只得颤颤巍巍道:“陛下, 娘娘身子因为从前试毒而亏损过度,近些时候来又、又忧思成疾,这孩子,这孩子……”
从未见过辜筠玉脸色如此难看,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颤着声音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流也流不得,怀也怀不住,只能这般空耗着,做这么都是她受苦……”
看着呼啦啦又跪了一地的太医,辜筠玉忽然觉得很无力。
其实说到底还是怪他。
他将白持盈抱在怀中,一点一点将那苦涩的要喂到姑娘嘴里,却是几乎喝了一半吐了一半。
“毕方。”
“臣在。”
长高许多的少年一如既往地守在暗处,听到辜筠玉之令便翻了进来。
“……将萧承意接进宫来,还有,别让她什么都乱说。”
“是。”
光影又移了几个瞬息,白持盈看着梦中的自己始终紧紧皱着眉头。
毕方回来时,却整个人都不大对劲。
“怎的了?她不愿意么?”
辜筠玉对旁人显然没有那个耐心。
“朕对她的容忍也有限度,你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毕方欲言又止,最终罕见地说了句长话。
“陛下,此事……不宜在娘娘殿内说,臣还是出去再与陛下详述罢。”
辜筠玉眼皮乍然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
“她若没事,你现在就叫她进宫来见我!”
白持盈手中拿着摔碎的药碗碎片,抵在自己脖子上,几乎是要站不稳,强撑着半边力气靠在木桌上。
“盈娘,她今日里染了风寒,等她好了,我就把她接到宫里来,好不好?”
“不好!”白持盈几乎是冲着他吼出这句话的。
可她进来病得太厉害了,刚一出声,便开始不断地咳嗽,那瓷片擦过她的脖颈,刺出一道血痕来。
辜筠玉觉得自己气都不顺了,他尽量压住自己声音里的惊慌和颤抖,柔声道:“盈娘,你先把那东西放下,割伤了你又疼半宿,快、快放下。”
却不想白持盈忽然冷笑了一声,眼泪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她死了是不是,她死了是不是!她七天前就死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南国公主死在了她府里,只有我不知道……辜筠玉,我恨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她气急之下摇摇欲坠,月白的罗裙下开始渐渐洇出红色。
一滴,两滴,血迹开始成线低落到金砖地板上。
白持盈忽然眼前一阵眩晕,手上力全散了,眼前一片模糊后便要倒在地上。
“乒当”一声,她手中的瓷片滚落在地。
落入那个她最熟悉的怀抱中时,白持盈强撑着最后一点儿气力,紧紧地攥住了辜筠玉绣满玉蝶的领口。
她一字一顿道:“辜筠玉,我、恨、你。”
从来没有想过,爱一个人到最后能是这种结局。
几乎是,她薄薄的一条命承受不住的痛苦。
元始二年,前朝南国公主暴毙于公主府中,元后小产于花萼相辉楼。
同年安王反。
白持盈自梦中惊醒时,身边竟然围了公主府府许多姑姑婢子。
萧承意站在床边儿,满面焦急地瞧着她。
“终于醒了!”
见白持盈醒过来,她才松下一口气,狠狠踹了身边那老太医一脚。
“要你们是干什么的!一群饭桶!”
白持盈撑着身子要起来,却被萧承意制止了。
“还有你,怎的回事这样吓人?太医瞧了说没什么病症,可就是叫不醒,吓得我还以为你被什么南疆蛊虫蛊了去了。”
却不想白持盈刚向来,看着她先是笑,后来又眼泪落到了耳垂上。
“你、你是白持盈吧?你别吓我啊,你回我句话啊?”
白持盈不再顾及她的劝阻,起身猛地抱住了她。
“眷娘,我是的,我是白持盈,你能再多喊我声吗?”
萧承意在一旁愣怔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白持盈?”
“……嗯。”
白持盈顿了顿。
“……我方才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
*
“你昨儿不是还与我说‘无妨,只是出了一点儿小差错’么,今儿怎的像是刚上了坟回来一般。”
英招本还要再调笑两句,看着辜筠玉风雨欲来的情态,忽然闭了嘴。
若说从前只是脸色微沉,此刻辜筠玉便是脸色沉到太液池底了。
他手中有只香囊,此刻正不紧不慢地缓缓摩挲着。
“没悠住,玩脱了吧。”
“谁玩儿了?”辜筠玉忽然转头,皱眉看着英招。
“那我的世子大人,你现在是在?”
“你话是越来越多了。”
今天晚上你话不也莫名其妙地多么?
但英招不敢吭声。
辜筠玉将手中的茶盏向他抛去,英招哪能任由着茶水泼到自己身上,一边儿闭了嘴,一边儿错身躲过。
最后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你不想娶那个柳家姑娘,也不想娶程家那个姑娘,你想娶谁呢?真是一点儿也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