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落下(32)
耳边不时传来或克制或放肆的叫声,每一个音浪,都是对他的仰慕和欣赏。
这种时候,她总会清晰地认识到,和他之间的差距。
这种差距像一条巨大的沟壑,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不敢迈出一步,似乎往前一寸,就会跌进深渊,万劫不复。
最后一个节目,是小提琴独奏。
演奏的人是昨天在黄昏下,邀请景栩合奏的女生。
温夏想起昨天黄昏下,他们合奏的那一幕,怅然和失落一同涌上心头。
如果,她也自信优秀,也会像那个女孩子一样,有底气地走到他面前,同他谈笑风生。
胡思乱想着,听到有人问:“同学,你有姨妈巾吗?突然来了,我没带。”
“有的。”
温夏背了书包,她拉开书包拉链,从夹层里拿了一片递给女生。
女生甜甜一笑,给了她一颗糖:“请你吃,谢谢啦。”
温夏也回以微笑:“不客气。”
-
晚上。
温夏在水果店,写完了两套试卷。等订正完已经夜深了,没什么生意。
店里只有她一个人。
昨天黄昏下那一幕,一直在她脑子里,像是长了根。
她盯着店门口那盏灯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咬了下唇,拿出手机,给远在辽城的格格拨去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声音轻快:“夏夏!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听到她的声音,温夏也受到感染,眼底扩散极浅的笑意:“想你了。”
从格格搬走,她们经常会在社交软件上聊天,联系一直没断过。只是很少有打电话的时候。
一向大大咧咧的格格,好像明白这通电话并不简单,“夏夏,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温夏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好半晌,才继续道,“也没什么大事儿。”
她只是觉得有点难过。
对他了解越多,他们之间的沟壑就深一寸。一寸接一寸,像是铁了心要下陷成一个,她穷极一生也无法填补的深渊。
她什么都没说,格格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两人就这么举着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格格平时急咧咧的性子这会儿也没发作,就这么等着。
好几分钟过去,温夏终于开口:“我遇到了一个人。每次看到他,我都很开心。可同时他也让我很难过……他像天上的太阳,我想靠近他、追逐他,可是时间越长,我越发现,我好像做什么都是徒劳。”
格格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心里有了结论。
温夏没说那个人是谁,格格也没问,只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苍白地说了句:“夏夏也很棒的。”
格格不是出于安慰,才这么说。
在她心里,温夏真的很好。
温夏从小经历了很多糟糕的事,可她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像一棵蒲草,坚韧又柔和;她待人接物也很温和,很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和她相处过的人,不会不喜欢她。
那晚聊到最后,格格问温夏,既然他让你这么难过,为什么不放弃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
为什么不放弃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温夏后来也无数次想过这两个问题,可没有哪一次得到过答案。
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不由自主的沉沦。
没道理可言的。
第18章 许愿星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偷。
六月, 树阳的雨季和夏天一起来了。
空气沉闷而潮湿,巷子里石板路缝隙里和墙角的苔藓愈发猖獗,空气里满是咸腥味。
从文艺汇演以来, 温夏一直在克制自己, 刻意地和景栩保持着距离。
她不再站在那块圆形站牌下等他;放学也不会再刻意和他乘同一班公交;知道他喜欢打篮球, 她就避免去篮球场附近;路上遇见他, 她就绕另一个方向走……
像格格说的,在一些事情上, 她应该学着放弃。
仔细算一算, 她已经很久没跟景栩说过话了。
他们之间,哪怕在同一个班, 只要她不刻意制造联结, 他就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
端午节前一天,是周五,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老严利用这节课来调整了班里的座位。
坐在第四排最后一张课桌的卢杭和景栩被分开, 后者被调到了齐子尧的位置——第一排第四张课桌。齐子尧被换到了第三排,黄筝被换到了第二排,温夏则和卢杭成了同桌。
温夏现在的位置, 一抬头就能看到景栩,只是依旧看不全他的样子。
第四排和第一排之间, 隔了的这些人, 像是无数个山海, 隔在他们之间。
调整完座位, 下课铃响。
学生也正式迎来三天的端午假期。
温夏照常去水果店,
景栩好像很久没来买过水果了。
这三天她没见过景栩,但听说他在上课。
他没在树阳报补习班,也没在树阳请私教老师。听说给他上课的老师, 是堰青的,他每天放学,都会有老师给他进行线上的一对一补习。这些老师还会单独给他出试卷……
三天假期过去,不过是写完几套题的光景。
这三天里,温夏没忍住,在班群里找到景栩的账号,点了进去。怕留下访客记录,她没敢点进空间,只停留在个人资料的页面。
返校上课的第一天,午休时,黄筝拿了很多长条纸,在温夏前面的空位坐下。
“老严这是怎么了,突然想着调座位。”黄筝一坐下就开始控诉,“夏夏,你不在我身边,我这一上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