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权(11)
杨思乐的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对着冰柜里花花绿绿的雪糕咽口水,问梁宸安:“冬冬,你想吃冰棒吗?我阿公给我零花钱,我请你吃啊。”
梁宸安也觉得热,鼻尖冒着细细的汗珠,却摇头说“不吃”,接着便带头往外走。
村子里没有高楼,尽是低矮错落的民宅,围墙间形成了宽窄不一、蜿蜒曲折的巷子。
梁宸安走在巷子里,挑太阳晒不着的阴凉地,见地上有颗石子就飞起一脚踢上去,然后看那石子骨碌骨碌地一直滚,直滚到墙根停下。
“你干嘛踢石子啊?”杨思乐追上他,奇怪问,“刚才我传球给你你怎么不踢?”
两人都是幼儿园大班,刚才上体育课,老师先带他们做了一会儿小游戏,剩下十多分钟拿来一个足球让大家自己玩。
杨思乐和几个男孩你追我夺地抢球,梁宸安没参与,慢吞吞地走到操场旁边树下的阴影里,听到有人在身后笑他病歪歪的。
杨思乐抢到球,想也没想就踢给梁宸安,还冲他喊:“冬冬,快踢啊!”
梁宸安刚想伸脚,又缩回来。他知道自己感冒还没好,出了汗吹了风感冒加重,梁暮秋又该担心。
他不理杨思乐,把防晒服的帽子戴上,闷头继续朝前走。
杨思乐愣了愣,追上去喊:“你等等我呀。”
梁暮秋拎着两个书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十分突然地,梁宸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你干嘛,看什么呢?”杨思乐也停下。
梁宸安天生皮肤白,疯玩一个暑假也没变黑,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眉毛细长,此刻那两条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朝梁暮秋身后张望,神情透着警惕。
梁暮秋正在心里盘算民宿的事,上次来的客人住三天就走了,离开前反应浴室的水龙头出水太细,床头灯也不够灵敏。
下一位预订的客人要两天后才入住,他打算利用这个空挡把房间修整修整。
见两个小孩忽然停下,梁暮秋收回思绪,走上前问:“怎么了?”
梁宸安站在墙角阴影中,朝四周看去,一脸严肃对梁暮秋说:“我感觉有人在看我。”
“嗯?”梁暮秋没明白,“谁看你?”
梁宸安回忆着,这两天他从幼儿园放学出来,总觉得有人盯着他,每次回头又什么也没看到。终于有次看到有个人对着他拍照,但他回头后,那人立刻把手机举高,去拍路边的花。
他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想了啊。”杨思乐立刻说,“你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我让我阿公做给你吃。我们吃辣椒炒肉吧。”
“是你想吃吧。”梁宸安虽然这么说,注意力还是被转移了。
“你不想吃啊?”杨思乐反问他。
想起辣椒炒肉的滋味,梁宸安不说话了,悄悄咽口水。
两个小孩继续往前走,巷子尽头拐个弯,爬满火红三角梅的小院便近在眼前。
走着走着,四周光线忽然暗下来。
梁宸安抬起头,不知何处飘来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他疑惑道:“要下雨了吗?”
梁暮秋脚步一顿,也抬头看去。
刚才还湛蓝明亮的天空,眨眼间变得阴沉晦暗。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忽然涌上他的心头。
第6章
梁宸安感冒又反复了。
在杨阿公家吃完辣椒炒肉,他嗓子难受,夜里开始咳嗽,症状比前几天还要严重。
梁暮秋不敢耽误,隔天一早就开车带他去市里的医院。
后排装了儿童椅,梁宸安坐在椅子里,起初蔫蔫的没精神,当车驶离小梨村,路旁风景变得不同,他才聚起点精神,扭身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眼睛睁得大大的,见什么都新奇。
梁暮秋见状,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还算高涨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他们抵达医院。
梁暮秋停好车,去门诊窗口排队挂号,梁宸安戴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
周围来来往往全是人,有病人有家属,也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
陌生的环境让梁宸安觉得紧张,下意识往梁暮秋身边靠,紧紧攥住梁暮秋的衣服。
梁暮秋低下头,将梁宸安的手从衣服上拉开,牵到自己手里,温声说:“快了。”
等排到,他挂了个儿科号,正要领梁宸安去相应楼层,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医生,停在了他们面前。
对方摘下口罩,梁暮秋愣了愣,认出对方:“临松哥?”
来人名叫韩临松,垂眸看着梁暮秋,目光又从他移到梁宸安身上:“冬冬怎么了?”
梁暮秋没想到这么巧遇上,简单说明原委,韩临松蹙了下眉,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对梁暮秋说:“跟我来。”
梁暮秋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重新戴上口罩,转身走了。梁暮秋迟疑两秒,只得跟上。
韩临松样貌英俊,哪怕戴口罩也能看出来,双眼皮高鼻梁,身材高大挺拔,白大褂的下摆随着宽阔的步伐摆动,在人群中很是扎眼。
他在前方带路,步伐很稳,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时不时回头,确认梁暮秋还跟在后面。
他带梁暮秋去了外科办公室。
刚查完房,办公室里不少医生在。梁暮秋带着梁宸安一出现,就受到了热情欢迎。
“哎呀,冬冬!”
几个医生立刻搁下手里的事,纷纷上前,围着梁宸安问东问西。
“冬冬怎么来了?”
“还认不认得阿姨啊?”
“叔叔这里有巧克力,冬冬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