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师尊同归于尽后(135)CP
然后他的名声也更差了。
当然,修真界这边的骚动这么大,没过多久风声就传到了无妄海,彼时无妄领主孟摧雪神智还不怎么清明,还是由灵泽君纳兰仪代掌着无妄海诸多大小事务。
纳兰仪坐在灵泽殿里听着手底下的人汇报太华的那场闹剧,哼笑出声:“谢望舒真这么说的?”
“是。”
江淮凤在她脚边的短阶上坐着,闻言挑了挑眉:“什么玩意?应澜姗怎么成太华的代掌门了?”
“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纳兰仪不理他,挥手让人离去自顾自的翻起了无妄海的事务册子,没打算跟他搭话。
见她不搭自己腔江淮凤反倒来劲了伸手就扯住身旁黛紫的衣摆,纳兰仪抬脚就踹,被躲开后终于抬眼看他,冷冷淡淡道:“你要是待不住就滚蛋,别给我添乱。”
江淮凤咧嘴一笑,抓着纳兰仪的衣摆又拉又拽,直到把人真的惹恼了把事务册子用力拍到桌案上,纳兰仪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拖到自己眼前,狠狠盯着那双戏谑的青金雀眼:“江、淮、凤,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最好给我滚远点,别没事在我眼前乱晃。”
“扎眼又令人恶心。”
江淮凤一下不笑了,双眼泛着清粼粼的冷光:“纳兰仪,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你又能怎样?”纳兰仪才不怵他,揪着他的领子把人提到自己眼前,“江淮凤,你真没品,脾气差的要死,修为这么多年也不见长。”
“连这张脸,都不如谢望舒。”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咔。
江淮凤死死瞪着她,手上的骨骼被他自己用力到攥得咔咔作响,气氛越来越紧绷,逐渐拧成了一股无形的弦,将要崩断之际……
"砰!"
灵泽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屋内僵持的两人朝门口看去,甘长风歪着头看离得极近的两人,木着脸疑惑道:“师父,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怪怪的,但他看不懂是哪里怪。
反正就是怪。
“……”江淮凤还没来及动,纳兰仪抬腿一脚就将他踹了出去,这次他没躲掉,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窝心脚,直接被踹出去了老远,甘长风低头看着被踹到自己脚下的人,有点嫌弃的往后蹭了两小步。
“……”江淮凤要气疯了,从地上爬起来摘下额角的金饰拔刀就朝着甘长风砍,被道士三两下躲开后也不再朝他发疯,他回头用环首错金刀指着正襟危坐的纳兰仪,青金雀眼气得直冒邪光,“纳兰仪!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纳兰仪嗤笑出声:“你待如何?杀了我?你有这个本事吗?”
江淮凤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把错金刀随手抹成额角一点金翠色然后转头就走,没再多给这对师徒多一眼。
等他走远了甘长风才慢吞吞的开口:“师父,你故意气他做什么?”
纳兰仪哼笑道:“你都知道我是故意的,他自己却看不出来,可见他有多蠢。”
“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为好,免得他又莫名其妙的发疯给我惹出祸事,节外生枝。”
甘长风点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懂没,反正他天天都看着呆愣愣的,懂不懂都一副模样,不过这小子看着痴傻心里却门清,所以纳兰仪有事也不避着他,有些不方便自己动手的事还会交给他去做。
就比如——看着孟摧雪,别让他出事。
所以现在甘长风来找她,就一定是跟孟摧雪有关。
果不其然。
“孟摧雪醒了,师父,要去看看吗?”
……
孟摧雪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下不完的雪,有走不出的长亭,和他日思夜想的太华。
他在风雪里走了很久,直到日落月升,星辰漫天,他这样走出了那方长亭,一步跌进了巍巍浩然的太华仙宗。
他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太华的每一寸土地,于是迷茫了许久的人终于发觉,过了这么久,困宥他这么多年的那个地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方草木,他其实一点都没忘记过。
细数往事,旧事如新。
百里桃林,乾坤山门,演武场,外门弟子居,正阳峰,太阴山,招摇峰,沧海峰……孟摧雪一点一点路过自己的回忆,一点一点重温着故人的面容。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非常怀念在太华的那几百年光阴。
孟摧雪还在走,走向他朝思暮想的地方,越往深处走去,梦境愈加光怪陆离,有时是疾疾风雪,有时又是障目长风,直到冲破风雪,撕碎长风,他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蓬莱峰。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蓬莱峰的山道很长,走上一遭就足够让人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孟摧雪想去见一见谢蓬莱,没有原因,只是见上一面。
自此那年太华诀别,他好久都没再细细的看过仙人的脸。
可他也怕,像是刻进骨子里了一样,哪怕明明白白的知道这只是他疯魔而发的幻梦,他也还是会怕。
谢蓬莱……会愿意再见他吗?
谢蓬莱会一见面就要与他拔剑相向吗?
谢蓬莱会觉得他现在这样很不堪吗?
“……”
可他想谢蓬莱了。
他想见见谢蓬莱,哪怕只远远地一眼也行。
于是他踏上山道石阶,就像他曾经踏出无妄海去掩心台那一次一样,若有后悔便随时转圜,如若不悔,那便见上一面。
不论结果。
石阶很长,还覆盖着苍茫白雪,孟摧雪走的很小心以避免滑倒,明明是修士,可只要一到了谢蓬莱面前,孟摧雪就好像永远都是风雪长亭之中那个脆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