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和师尊同归于尽后(83)CP
“谁允许你去太华了?”
纳兰仪动了动眉梢,孟摧雪今天看上去格外沉稳镇定,听到太华毫无反应,就好像……
他不在乎那个地方了。
这怎么可能呢?
她目光下移,看着半死不活的江淮凤,如果他真不在意了,怎么可能江淮凤一提谢蓬莱就下这么狠的手。
偏偏江淮凤也是个疯子,都快活不成了还一个劲的挑衅孟摧雪:“咳……这是怎么了?我们的……领主大人…就这么听不得自己心爱之人的名讳吗……?”
孟摧雪脸色不变,脚下踩得却更狠,皂靴后跟在不断流血的伤口上用力的碾着,江淮凤也不喊痛,他没什么力气但却断断续续的大笑,笑到血都从口中涌出再回流到呛咳也不停下来。
纳兰仪皱着眉看他们用言语和行动虐待对方。
疯子,都是疯子。
直到江淮凤动也不动了孟摧雪才抬起了脚,又是一脚把他踹出去了老远,然后一言不发回了翠微居,狠狠甩上了沉重的殿门。
等他走了,纳兰仪才敢去把不知道还活没活着的江淮凤从雪窝里捡出来,指腹压上他颈间脉搏,探了几息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
纳兰仪咬破左手中指的指尖,鲜血和黑雾纠缠着被抹在江淮凤眉心,成了个“生”字。
这回没缺笔少划。
江淮凤伤的太重,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纳兰仪嫌弃的看着血呼啦擦的人,犹豫的半天还是美能说服自己下手扶人,广袖一挥一团黑雾就把江淮凤卷了起来悬浮着跟在身后,打包扔回了他的明王殿。
仁至义尽,接下来这人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了。
……
孟摧雪摔上殿门,背靠着大门缓缓滑坐在地上,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右手上还沾着江淮凤的血,一下子全蹭到了脸上,原本干净逸秀一张脸生生染上阴恻恻的鬼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再提前那个人?
明明他已经开始结束自己的身份了……
明明他已经能忍受没有谢蓬莱的生活了……
他一遍又一遍反复告诉自己,他不爱谢蓬莱,那不是爱,他不应该爱。
他应该恨。
一缕垂落的雪发被他咬在齿间,直到他整个人都脱力,那缕雪色才脆弱无力的从他唇边滑落。
“……”
孟摧雪说不出话。
怎么能忘呢?
十八岁那年风雪长亭。
怎么能舍得呢?
百余年相伴从未分离。
谢蓬莱是人间雪,山间月,世中仙。
唯独不能是他的……心上人。
大道无情,蓬莱无情。
蓬莱何能渡他?
蓬莱无春,只有一场经年的大雪。
孟摧雪见惯了冬雪,却没见过几个春天。
他多恨谢蓬莱啊,仙人送了他一截雪,却永远的夺走了他的春天。
可孟摧雪再恨,也舍不得伤那人分毫。
没人知道,三年前他叛逃那日,他是能伤到谢蓬莱的。
但最后他重伤逃逸,谢蓬莱却连雪发也未断掉一根。
他根本舍不得走出十八岁那年的梦境。
也走不出这浩浩百年的风。
第49章 春雪
谢望舒觉得柳归鸿最近有些奇怪。
就比如现在,清早一推开枯桐殿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玄衣青年迎着朝阳准备下山的背影。
“柳归鸿!”谢望舒喊了他一声,本以为青年会回头,结果柳归鸿脚步顿了一下,旋即反而脚下生风走的更快,转眼就窜上山径,一溜烟就看不见人影了。
谢望舒:???
什么玩意窜过去了?
谢望舒瞪着眼愣在原地,柳归鸿最近是不是在……躲他?
躲他干嘛?
谢望舒一头雾水,从娘娘庙那件事结束后柳归鸿就是这副德行,见他跟见鬼了一样掉头就跑,甚至用了点轻功眨眼就没了影。
没由来的,他很不爽,他现在搞不懂柳归鸿心里在想些什么。
荒山之行中柳归鸿那些若即若离的靠近谢望舒不是看不出来,傻?他可不傻,现代社会想勾搭他的人也不少,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只是一直纵容着,装作视若无睹的,继续怜爱着那个小孩。
柳归鸿在他心里一直都还没长大,虽然是成年人的体魄,但始终还是那副残缺的少年灵魂。
小孩儿早恋没什么问题,他是柳归鸿的师尊,在现代就是他的老师,他及时加以引导就好。
只是……
他抚上自己的左边的胸膛,那是心脏的位置。
淅沥春雨之下的对视,幻境白雾之中被攥紧的手腕。
砰咚。
掌心覆盖之下的心脏重重乱了一拍。
谢望舒指尖微蜷了一下,虚虚的攥住了胸前的冷薄红绡。
他至今仍不知,心颤为何。
心烦意乱,他不打算去追柳归鸿,转身拔剑纵身而起,御剑去了蓬莱峰。
春和景明,蓬莱峰却在落雪。
谢望舒落在蓬莱山巅,先冻了个哆嗦,一张御寒符咒贴近外衫内侧才能神情自若的去敲蓬莱居的门。
“叩叩。”
没人回应。
“叩叩。”
依旧没人回应。
谢望舒收回手,谢蓬莱这是出门了?这么不巧。
人不在他也没什么留的打算,弯腰撩起落在薄雪上的赤红衣摆,转身便打算离开。
可雪色皑皑,一下晃了他的眼。
谢望舒忽然间想起曾经覆满蓬莱山巅的金簪草,和睡在蓬莱居门前,一地似月光似白雪的绒花之中的那个,只当了他半年师弟的孟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