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渡魔(97)CP
洞穴最深处是个散修们自主形成的茶肆,正为安全交流讯息之用。大家各自带蒲团案几,仙茶薄酒,乃至蜜饯点心,拿传讯符咒以消息换消息。
原本散修这群体并不至如此默契,奈何若现在不这么做、在修真界搞不清战场在哪和最新动向,半步踏错,就会没活路,只能抱团取暖。
今日我换得的,是远东花降秘境再度现世后相关仙门的动向。数月前花降秘境即将现世时,仙盟便已将其入口霸占,而今真正出现,仙盟将由重光派元婴长老领头探索秘境,获取仙物灵宝。这人便是祝源。
给我消息的散修名叫尚轩明,他强调:“道友,我奉劝一句,莫去打花降秘境的主意。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咱们这些散修还能在外围探索,现下只会被那些仙门抓去探路打头阵,说白了就是带头送死。提修为是重要,命更重要。”
我给他斟一盏远松茶,笑道:“我就随意了解,自不敢去跟大门派抢仙宝的。仙途不易,我这人一向惜命。”
尚轩明用完一盏茶,离去,我继续兀自思量计划。
如我所料,此次花降秘境果真由重光派带领探索,且元婴仅有祝源一人。碍事的,少了很多。
自修真界战事起,重光派屡屡展露头角便遭重创,已在桓九和乐扶苏手底下折了两位元婴后期掌门。第一仙门永盛门也发现了天地圣教和璇玑殿对重光派极大的恶意,便将重光派赶作后勤。令其躲在幕后,不好下手。
一月前,仙盟与天地圣教再度正面决战,两边都损伤极大:新魔尊桓九拼着筋骨尽断,以合体中期实力,重伤合体巅峰的仙盟盟主彭山远,以及好几个永盛门长老。
而今据说,前者仍躺在仙宫陵不省人事,后者闭关养伤无力再起战争,只能双方都休养生息,将重点放在发展上。
主力养伤,这才轮得到重光派来领头,探索秘境。这才轮得到我找到个避开仙盟主力,独面祝源、手刃仇敌的机会。
何况,想想要准备假丹期越级打元婴,还是挺热血的。
一月前此战着实惨烈,话题甚多。譬如现下,周围正有许多散修反复推演分析,讨论战局。
一八字撇胡子道:“我觉得新魔尊定是伤情严重、凶多吉少,才一月都不曾露面。他可和彭盟主差整整两阶的修为啊。”
另一手托少毛拂尘的修士道:“差整整两阶修为,都能将仙盟盟主重伤,这新魔尊才不可小觑呢。你们莫忘了,新魔尊两年前还耽在元婴巅峰,而今已合体中期;仙盟盟主却在合体巅峰逡巡数十年无法进阶大乘。论起天资,谁能比得过桓九?”
八撇胡子深深摇首:“天资是一回事,打成什么样是另一回事。人都躺仙宫陵出不了门……哦不,出不了墓了,天地圣教都暂交给了他们二长老主持,那指定伤得比彭盟主重。彭盟主好歹还能偶尔发号施令,有个人影。”
少毛拂尘又将拂尘掸掸,使之毛越发少:“万一人家只是不想露面?毕竟比起外面这明争暗斗,仙宫陵是多么安宁美好之地。换做我,我也想待在陵里不出门,哦,出墓。”
八撇胡子拍了下桌:“你是仙修,你当然想扑仙宫陵里;那桓九是魔修,长时间待陵里只会有损修为吧?”
少毛拂尘耸肩:“千金难买人家乐意么。若新魔尊真重伤不治,他哪还有力气自己躺进会损他修为的仙宫陵,还日日都待着。”
此人这话说得很对。这也是为何此战后我不大担心桓九安危的原因。
而且,这招迷魂阵还是我教的。
当年圣教大长老死后,我让桓九藏过合体期修为,反得到许多动向和情报。隐藏自身状况,让人来猜,许多牛鬼蛇神自己便冒出来了。估摸过不了多久,圣教那头能揪出不少内应。
那头八撇胡子叹息:“唉,魔修建仙宫陵,真是痴妄,所以为什么普遍都劝修士不要找凡人道侣。”
第70章 故事
我听那两人话题至此处,以及再往下拐的话头,顿觉不妙。
但凡说桓九的同时扯到仙宫陵,再正经的话题,都会变得爱怨交织。往往最终会聚集一大群人共同品味这段昔年凡魔殊途的八卦,此起彼伏唉声叹气,拭泪感慨,却又满足无比。
且聊到这话题,心魔又冒出来了,蹲在我身边扯我衣袖,巴眨眼睛,要我把左手手臂给它再啃啃。它方才没啃够。
我道:“不行。今日你侵蚀过多,我晚些时候还要炼化一下,养好些,明天才能继续。”
它听罢,怒指那俩,啊不,已是那群散修聚集的小桌,表示强烈谴责我,是不是忘了它是为何而生的。若我还记得,我应该满足它。
它是我的心魔,它所想我一眼就能感知。它为惑我,连性子都仿得如此像,只差不能说话。
而我筑基这一年多来,早已失却任何反抗心魔的力气了。
兴许起初还下得了决心斩灭它,可它拿这脸惑我,一次恻隐次次恻隐,拖着拖着,不知不觉便已被它荼毒过深,控了心神。
我见过乐扶苏的心魔,相较起来,恐怕我这心魔侵蚀程度比他当时更严重数倍,已至无法直接驱散的程度。约是因着他的心魔起于死者,无论如何都再无可能,我的心魔却起于一个活人。
它依附于我修为而存在,若强行灭它,必遭溺水之气短、蚀骨之剧痛,要将整个身心剖烂,陷入无尽绝境。最后会变成疯物还是醒转正常,尚且未知。
此时我只能继续拖着,还是伸出左手,由着它去,并听那头桓九的仙宫陵传闻,看有翻个新花样出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