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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之喜(21)+番外

“不不,庄叔为人最是善心,千万要告诉小侄……”

水老爹赶紧追问,他家姑娘虽不是打小娇生惯养的,也是不舍得骂一声,动一指的,万一真个嫁到不妥的人家去,成天挨打受气,那他是绝不答应的!

“那我就做个恶人……那日来提亲时,媒人可提过,为何盛四郎都这般年岁了,还未曾娶亲?”

“提过,说是老父过世,耽误了婚事,后头分家出来,继母不是亲娘,自然不大兜搭他的亲事。”

盛四郎二十四岁,论起来比阿妍大七岁,是有些大了,不过媒人又说了,年纪大能疼媳妇,他想了想也在理就没计较这个。

“听说,咳,我这也是听说啊,那盛四郎十六七岁的时候,不知怎么地就跟家里的一个丫环有了首尾,还怀上了,那会儿盛老爷还在世,一怒之下就把那丫环给卖了,盛四郎还因为这个跟家里闹腾了好一阵……咳,年轻人嘛,年少无知做点荒唐事也是有的……”

庄老头终于把盛四郎少年时那段不大好说的故事倒给了水老爹,身为一个爷爷辈的,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背后嚼舌头,难免让他有点老脸微热。

这故事若是让喜欢非短流长的福兴坊婆娘们听了,那自然是少不得要眉飞色舞来了精神。

可听在水老爹耳中,就怎么都不是滋味了。

盛四郎长相端端正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能说会道的那样一个场面人,怎么竟还有那样年少荒唐的风流债?

小门小户的人家,都是踏实过日子的,谁家还弄个小妾丫环啊?那大了肚子的丫环虽是给卖了,这万一哪天……

“阿爹?”

将装鱼的大木桶放在独轮车上,两手推着车把,等着自家老爹帮忙扶着的水石生见老爹不知在想什么,手伸了出去,却是虚扶在空中,不由疑惑地唤了声,“阿爹怎么啦?”

“哦,没,没什么……”

水老爹醒过来,赶紧扶住车,心事重重地跟着水石生走了。

庄大郎送了水家父子俩出院,回到自家院中,就看到先前藏在厢房的客人已经出来,正跟自家老爹说着话。

其实一位年轻的,还拿了锭亮闪闪的银子要给他爹。

他拿眼扫了下,心中暗惊,乖乖,怕没有十两?

庄老爹却老脸涨红,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小老儿先前按照贵人的意思说了那些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又没出工没出力的,怎么能拿银子?”

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若不是因为跟着他们一道来的有位定海侯府的家将,他们父子早些年在海上被这位家将救过,而且救命恩人再三说了,那盛四郎少年时行为不端这事绝非捏造,他才好跟水迎祥透话的。

年轻人也不勉强,收回银子,认真谢过庄家父子,这才从庄家告辞出来。

庄大郎望着这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方回自家院里同老爹闲话。

“爹,那位小爷,究竟是什么人?难道跟定海侯府有什么瓜葛么?”

出手大方,衣饰贵重,身边跟的侍卫,居然是定海侯府的老人!

庄老爹想起方才那年轻公子的模样,虽极力沉着却难免还是显得有些跳脱,“大约是哪位将军家的小爷吧?”

反正不会是定海侯府的世子爷。

若说是哪位定海侯麾下的旁支小爷,倒是还说得过去。

对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即使是定海侯府的旁支小爷,那也是遥不可及的贵人啊!

贵人却一门心思地想要破坏盛水两家的亲事,好另门上门提亲……这可真是,不知是水家的幸运,还是不幸运了……

水大嫂怀里抱着两匹布,顺着沿河街颠颠地向自家跑,时不时地还向后张望两下,不大会儿终于到了家门,看院门掩着,就赶紧推门进去,反身闩上。

“张氏?你这是怎么啦?背后有狼追啊?”

水大娘坐在院子用碎布打褙子,瞅着水大嫂那动作就忍不住数落两句。

她这个儿媳妇吧,好处看得见,可毛病也得见。

毛毛糙糙,猴子身上攒不住个虱子啊!

这才得了阿妍那几两银子,今儿趁了个空就跑去前街秋家布铺败家去了!

水大嫂火急火燎地把手里的布往院中石桌上一放,使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两眼瞪得溜圆如豆。

“娘啊,今儿我可是碰上件稀奇事!”

第20章 果然一孕傻三年

水大娘可不以为这个咋咋乎的儿媳妇能听到什么稀罕事儿,在水大嫂嘴里,一条狗打街边跑过都够她说上半个时辰的。

“是真的,阿娘,我在布铺里头,碰见了个外地人,哎呀呀,那穿的戴的,可真是体面!”

水大娘翻了个白眼,正要怼回去,水大嫂却是已经坐在她旁边,说得眉飞色舞。

“那外地人可真阔气,秋家那摆在第三层靠头里的那几匹布,就是秋家掌柜的要充门面弄来的外洋多罗呢,说是什么六十两银子一匹,天冷时穿上不单暖和,还不怕潮气……做成外袍子都不打褶儿,实实在在地金贵料子,去年县太爷家嫁闺女,都只舍得买了一匹做陪嫁哩!”

水大娘没甚好气,“你倒是记得清楚!”

水大嫂洋洋得意,“那可不,水家布铺里有甚花色料子,我比他家的小伙计还清楚些哩!”

要不是有个好记性,她能嫁过来没几年就去了外头的铺子里招呼客人?

水大娘抿住了嘴,只当带了个耳朵。碰上这样的儿媳妇,她还能怎么着呢?

“那外路人出手阔气,一下子就把铺子里的三十匹好布料都包下了!二十匹绸缎,十匹多罗呢,都包了呀!说是替他家爷准备聘礼的!”

水大嫂举起了两个巴掌在水大娘眼前晃了两下,两眼瞪得滚圆,满是艳羡。

她只说盛四郎送来的聘礼就是顶顶出格的了,没想到这外路人的出手更是阔绰得吓人!

“不光是秋家的布铺,我听着跟着那外路人的小娃儿喳喳,说还有鲁家的糕饼铺,南北货行,济世堂……这些铺子里最贵的,全都被这个外路人包啦!”

就连跟着外路人跑来跑去看热闹的小娃儿,每个都分得了几块桂花糖,吃得好不快活!

她都恨自己怎么都不是小娃儿了!

水大娘这会儿听得倒来了兴致。

“光听说外地客商都是腰缠万贯,花钱如流水,还眼都不眨一下,果然真有这样的人……只是,这布铺糕饼也就罢了,这济世堂?把济世堂最贵的药都买了?是个什么章程?”

有婆婆接话,水大嫂更是兴头,笑道,“阿娘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药铺里最贵的,可不就是人参,阿胶,燕窝,雪蛤……这些好东西,听说上百两的都有咧!聘礼里头添上这些东西,那更叫个风光!”

水大娘直咋舌,“那光聘礼怕不得花上千两?”

“谁说不是呢?那外路人如此大方,铺子里就有那闲人大着胆子问了句,可是他们爷要做亲的人家就是咱惠平城的?”

“阿娘你道外路人如何说?”

“怎么说?”

水大嫂凑近了水大娘的耳边,“那外路人说啊,他家爷三个多月前在咱们惠平城,正碰上倭贼,兵荒马乱里头,就受了伤,正逢着一位小娘子好心,替他包扎治伤,这才救了他一命,他们爷当时昏迷着被下头人送回乡去治,等醒过来想起那位善心小娘子,记得是位杏眼白净小娘子,便让家丁到惠平城寻访那位小娘子,为他提亲!”

水大娘惊得啊了一声,手上的褙子就落了地。

这故事,听着,怎么,那么……打住!

水大嫂狠命地挤着眼,“是吧是吧?我听着,这位小娘子,除了咱们家的……”阿妍还有谁?

“张氏!”

水大娘刷地拉下了脸,“行了!既是买了布回来就赶紧去裁出来做上,还有几天阿妍就出嫁了,你们两口子都打扮得精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