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今日火葬场了吗(138)
接着,慕溶月又看见了挂在墙上的一柄长剑。
是谢羡风从前最常用的那把。
她犹豫了几许,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你现在……还会日日练剑么?”
似是想到了什么,谢羡风的眼神略加暗淡,却依旧笑道:“我的左手想要拔剑还是有些吃力。不过,阿月你可以放心,它用来抱你不成问题。”
慕溶月满脸通红,眼神都不知往哪儿放。
“我才没有担心这个……”
谢羡风便恢复了认真的神情,顿了顿,低声道:“我知道你是想关心我的伤势。”
他也没有藏着掩着,直接向她坦白道,“当初我被桓王的刺客活捉,他们的剑刺穿了我左臂的筋脉,我的这条手差一点就保不住了。”
慕溶月屏住呼吸,情不自禁攥紧了衣袖。
“好在,我运气还算不错。我寻得了一位名医,他以针灸挑破了腐烂的血脓,又以夹板为我固定骨茬……”见慕溶月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谢羡风便又改口道,“虽然很痛,不过治疗很有效,你看——我这手,如今也能正常活动了。”
说罢,他还伸出那支左臂来,像是为了向她证明一般,来回地挥舞。
慕溶月却是垂下眼,不忍去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寂寥的安静。
谢羡风不愿见到她这幅消沉的模样,便主动上前,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头。
“溶月,你无需对我歉疚。”
“虽然当时,我怎么也不敢相信,差一点就走火入魔。不过,我后来终究也想通了,其实,你也只是自保而已。为了守护爱的人,我知道你甘愿付出一切。”
说着,他握着慕溶月肩头的手指逐渐收拢,轻声许下对她的誓言,凝重而一丝不苟:“而我,也想守护你。”
慕溶月无声地垂泪,直到泪眼朦胧。
谢羡风却抬手,缓慢地将她的下颌扬起,直到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他。
“阿月,你会嫌弃我这副残废之躯吗?”
慕溶月下意识想出口反驳他。
这说的什么话?他们是什么关系,她又何来的嫌弃一说呢?
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会。”
难为情地移开了目光:“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谢羡风心头一暖,微笑着亲了一下她的嘴角:“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现在可以跟我说出真相了吧,”慕溶月红着脸推开了他,依旧很是执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谢羡风点了点头。
“那日,其实我只是假死。”
慕溶月迅速反问:“所以,那些绑匪……其实都是你设计的?”
谢羡风刚颔首,慕溶月立马着急地想要发问,谢羡风只好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阿月,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向你解释。”
“那时,宅子里都是我的人。我、包括刘彰身上的伤痕都是伪造出来的,宋景渊也只是被喂服了迷药。”谢羡风话音一转,忽而低声笑了一下,“他身边的侍卫队训练有素,寻常之辈难以接近他。所以……当时,还是我亲自去擒的他。”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宋景渊身边的护卫队会被轻易突破。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带了点个人恩怨。
谢羡风又道:“我去营救你这件事,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但我知道,皇帝始终对我得知桓王的军械私藏地后,却未能第一时间禀报于他而耿耿于怀。终有一天,他会借机以此事拿我开刀。”
说着,他顿了顿,面上多了几分忧思,“多年前,我本就与皇帝生过一次嫌隙。我知道自己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和他之间本就薄弱的君臣信任,经此一事后,更是雪上加霜。”
慕溶月不禁打断了他:“可是,皇舅他对外一向声称你是大功臣,甚至为了维护你,还当庭叱责过景渊……”
“若他真的言行一致,又怎会一口否决掉我调职来京的申请?”谢羡风却只能苦笑着反问,“你皇舅是怎样的为人,阿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慕溶月皱紧眉头,说不出话来了。
“后来,我想了很久,想要一个两全的法子。想来想去,最后,我只能想到了这个——”
慕溶月接口道:“所以,你就决定假死?”
谢羡风点了点头:“我现在主动退隐——还能换来一个体面的结局。至少,在世人眼中,我是风光大葬,是为国捐躯。”
慕溶月沉思了许久,又问。
“那你为何还要将景渊牵扯进来?”
“我需要一个中立的见证人。”谢羡风道,“若他没有亲眼目睹我死在他面前,凭他那般谨慎的性子,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那我便不如顺水推舟,利用他,去作为使得皇帝信服我已经亡故的证人。”
慕溶月摇了摇头,“你以为,这些笨拙的伎俩,真的能够瞒得过皇舅么?”
“能不能瞒过你皇舅,不重要。”谢羡风定定道,“重要的是,能瞒得过天下黎民百姓。”
慕溶月终于彻底理解了他的用意。
原来不合理的蹊跷之处终于都有了解释。也对,他一个身手矫健的将军,怎会轻易地被匪徒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