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137)
前一瞬还在傻笑的萧野,忽地脖子一歪,毫无征兆地趴在桌上。
“哈哈哈哈!看我还不把你喝趴下!”花流得意地笑了,看着花芜,“还行,人长得周正,酒品也还行,醉了也不撒泼无赖,不会动手,也不乱说话。儿子,你真喜欢这样的?”
“是他喜欢我,我也勉强不讨厌他吧。”
花流明白了,就他这闺女的心思,像是要把所有人都挡在外面似的,就算明明喜欢得紧,也定是会刻意摆出一副毫不殷勤的模样。
能说一句“勉强不讨厌”,再配上那副娇羞难掩的模样,恐怕是真的也对对方上心了。
花流总算觉得心安。
四年前,她说要去找弟弟,花流没说什么,让她去,毕竟那是人家真正的亲人,可他也知道,失散的亲人哪是那么容易能团聚的。
他原本还担心她,倘若没能如愿,以后孑然一人又该怎么办呐!
如今好了,她带了个男人回来,这样一来,他也能安心去找老婆孩子了。
花流长长地慨叹了一声,一身轻畅,这样很好啊!
他扶着桌子起身,却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脑袋忽地一重,两眼冒星。
“你呀!”一双手快速扶住了他,“到底是年纪大了,今天我不拦你,可以后是决计不能这么喝了。”
“胡说,等你嫁人的那天,我还得这么喝,不,我要比今天喝得更多!嘻嘻嘻……”
花流觉得自己是看不到那天了,但喜庆吉利话还是要说。
花芜没想过自己哪天就会嫁人的事情,她觉得那一天太遥远,便转了话头,一边说,一边搀着花流回屋歇着。
“敢情您当时娶我花大娘时,喝醉了也是这般模样?”
“那可不,我还把你大舅爷给揍了呢!因为你娘偷偷跟我说了,她大哥小时候老拍她的头,把她都给拍不聪明了,她才挑了我,我就觉得她被欺负了啊,就想揍你大舅爷……”
“哟!那后来我姥爷,还有我那些舅爷怎么还敢把我娘嫁给你啊……”
“他们觉得我好呗,喝得天王老子也不认识了,还想着你娘受欺负的事。”
“还真是!”
两人有说有笑,花芜扶着花流躺下,花流眼中突然恢复了一瞬清明,“我什么都没有,留给你的嫁妆还都是你给我的东西。”
“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你给我留着做什么,倒显得我这个儿子没本事。”
“你回来,我很开心,你还带了个男人回来,我知足了,人不能贪心……这次你要走的时候,就把那个盒子带走,你不欠我的。”
花芜眼底有了湿意,她抽了下鼻子。
“你不欠我的。”
这句话,在她四年前离开的那天,他也说过。
那时候,他是这么说的——
“我养你三年,你陪伴我三年,足够了,你也不欠我的,你尽管去做你的事情,哪一天觉得累了,随时可以回来。”
她看向花流,他已不知在何时阖上了双目,一脸轻松,鼾声渐起。
花芜默默地从里间退了出来,正愁着该如何处置萧野的时候,回到外间,却看到了安然端坐于条凳上的……风光霁月的男人。
他脸上因醉酒而染上的嫣红已退了大半。
脸色清明,收拾起酒坛子的动作也很利落。
“你……?”
“我不喝醉,你的花爹爹怎肯罢休。”萧野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花芜走近,看着他的眼底,真的竟无半分浑浊,“作弊!得亏方才花流还夸你酒品好,醉了不动手不动口的,敢情都是装的。”
萧野伸手一拉,将她又扯近了些,他从来没有喝醉过,所以也根本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些年,他也可谓一步登天,看似风光无限,可为帝王办事,冲撞了太多人的利益。
每一场宴席都需小心翼翼。
不敢喝醉。
“我没醉过,说不上是装的,我想,喝醉了大概也是如此。只是,说不动手不动口也不对。”
他一手揽着花芜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后心,两手同时用力,往自己怀里一按,两颗心一上一下地贴在一起,一齐鼓动。
花芜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正在收缩,一直缩啊缩的,缩到不能再小了,随后便像是要被萧野的心给吸了进去。
“要做这两件事,也是挑人的。这世间,也只你一人,配我既动手又动口。”
就在花芜觉得自己要丢了心的时候,萧野蓦地松开她,因饮酒而泛着莹亮和微肿的双唇,轻轻在她唇上蹭了蹭,而后深深地印了下去,没有别的动作。
猴儿酿的浆果香侵袭了花芜周身,令她也有几分陶醉。
此时不过午后,可山中幽静,绿荫挡住了金灿灿的秋阳,小木屋中并不太透亮,再加上他们一夜未眠,正是休憩的好时机。
“你的房间在哪儿?”
萧野掌心向上,摩挲过她的后颈,托着她的后脑。
动人的声音从她耳畔划过。
带着致命的蛊惑。
花芜起身往里走,萧野落后一步,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房间那扇门的时候,萧野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一个能做称作为门的东西,那一块由各种参差不齐的板子钉成的长方木块。
厚重而奇特。
花芜解释道:
“那时候,这屋子根本没有门,只有一张老旧的帘子半挽着,花流一人独住,许久也不曾放下过了,拆开的时候,竟还发现帘子上头蛀了几个虫洞。头一天晚上,他让我在这里安歇,可我根本睡不着,躺在床榻上,两眼一直盯着门框,那时候心里还想着,他要敢半夜进来,我就跟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