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198)
花芜莫名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小鸡出世之前还需要一层蛋壳的保护,何况还只是薄薄的、藏在肚子里的一层卵囊。
看来龙口吐珠还真不是什么吉祥之兆,无怪乎皇帝见之要震怒。
不过,不是说那颗龙珠里还藏着一则生辰吗?
花芜想起什么,喃喃道:“我还记得小枫在梅林镇透露过,龙珠里头是有字的,真和二十四年,其实也就是庆平元年的,七月十五,是中元节。”
“小雪。”
“嗯?”
花芜看着萧野,两指撩开车窗,定定看向窗外,似乎是在欣赏什么难以得见的美景。
“当时我们曾推测龙首衔珠是南昌知县都拾忆让乾元观的能人刻意所作,之后才偷偷藏于被损毁的河堤中,以讨得圣上对昌南河堤案的额外恩典?”
“嗯。”
当初他们发现昌南县刘氏家中蹊跷,后又经南江枫一道解说,的确有过这样的猜测。
“那你说,都拾忆托人制作时,是否知道龙首衔珠里的机括,还有那颗滚出来的珠子,里头也是刻着字的?”
“不会。”
花芜脱口而出。
这颗最终要了一百多条人命的珠子,都拾忆事先肯定不知道。
也定然不会是青沧峰乾元观中那名道人的自作主张。
是被另一伙人,加进去的。
第130章 欲哭无泪
都拾忆只想着讨好皇帝,让皇帝相信,昌南河堤的损毁也有上天的旨意。
刻着当今皇帝生辰八字的龙首衔珠现世,应被当做祥瑞供奉起来。
而非吐出一颗珠子,反而害了他自己性命。
龙珠引起圣怒,都拾忆首当其冲,随后便是南斗山。
这些都好解释,可为什么又会是南斗山呢?
花芜不解,“可这献祥瑞是都拾忆一人的作为,又有双吕诗社一说,我爹当年应是皇帝极其信任之人,为何也会牵扯其中?甚至要对我们全家捉拿?”
花芜不解之处,恰恰是萧野最为擅长的领域。
“因为那个案子中,南斗山既是河堤使,又是京官,更是皇帝亲近和信赖之人。都拾忆远在昌南,献上龙首衔珠,如何能够一击即中,惹龙颜大怒,到底是谁会那么了解皇帝,将那一刀直直插在他的心窝上?当然,是谁不重要,关键是皇帝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最可能的人是谁?还有,龙珠含在龙口中,本就不应该掉出来,龙口吐珠这件事,在皇帝眼里是件意外。可在埋下这个祸根的人心里呢?他究竟想做什么?含了什么心思?为何要在龙珠里头做手脚?”
花芜一时怔忪。
萧野的话里有太多的疑问,令她有点气馁。
她有种错觉,萧野在说到龙珠的时候,情绪似乎并非他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他的话像是一声声质问,仿如在人的心上垒石头。
虽然花芜也知道他的质问不是在针对她,但也会因此感到沮丧。
“可真和二十四年的中元节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记忆中,也从未听家中长辈说起那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是不是该去司天监那里查查,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大事?”
花芜真的很想解开这一难题。
她托着腮,两道秀眉因思考而微微蹙在一起,眼神专注而深沉,小嘴微微撅着。
说不出的认真。
脑袋一转,眸光同萧野触上。
“小雪……”
这一声轻呼软得不像话。
花芜看到萧野眼中有歉意,也有别的东西,她还不太明白。
那样的情愫太过陌生,总觉得不该出现在萧野身上。
花芜没去细想。
下一瞬,她忽地被萧野抱住。
被紧紧钳制的感觉,叫人窒息,又叫人生出一丝酸软来。
花芜好像有点不明白,又觉得自己好像应该明白。
她任由萧野毫无缘由地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脑子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只是沉默地、更用力地回抱他。
像是……理应如此。
直到许久之后的某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那样的情愫大抵就是“脆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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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银台门到庆和宫的距离根本就没那么远,马车不知是在外兜了几圈才回的庆和宫。
萧野没有因为刚才的失态解释,花芜也没有追问。
“秋水居的孙嬷嬷带回来了,去看看吗?”临下马车前,萧野笑着问。
花芜素来知晓庆和宫的手段,耸肩皱眉摇了摇头,“有什么结果告知我便好,我还是不看了。”
萧野复又笑着捏了下她的脸颊,“入夜后到紫来阁来。”
花芜警惕了一下,“为什么?”
萧野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笑,别有意味地盯了她半晌,才幽幽道:“你不是说要将结果告知于你么?”
“这么快?”
“你觉得庆和宫拿不住她?”
“不是。”
是觉得这个时机未免也太凑巧,怎么偏生就是入夜后呢?
上次,上次萧野不也才这么诓过她,还留她在紫来阁过了一夜。
花芜想到这里,瞬间面红耳赤,适才被萧野捏过的面颊更是红得特别。
两人走过了刻着“帝王之刃,唯忠帝心”的影壁,原本就该分开走了。
萧野却先花芜一步,往独舍的方向行去。
花芜紧跟了上去,“你不是要审人吗?”
“是啊。”
“那怎么?”
“找穆然有点事。”
“噢。”
花芜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九千岁找人,还要亲自上门了。
不过说到穆然,花芜问道:“是为了鸳鸯毒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