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211)
“官家富贵,起初因为惠贵妃和圣上亲派一事,觉得这家人多少恐怕有些盛气凌人,可到了程溪县之后,看见的是一个失去儿子的父亲,和对幼弟关切的兄长,玉翎卫办案期间一直由官家长子官佑廷伴随左右,一路解决难题,倒也不见其跋扈。”
“呵呵呵……”崔淼笑开,掩饰得极好的面皮,终于露出年龄的破绽。
“官家人又不傻,犯得着对你们跋扈吗?还有官佑廷,左右伴随,你也不觉得他太殷勤了些吗?官家的两个兄弟,一人属羊一人属狗,两人之间无法成为密友或是同盟,相处在一起会互相伤害彼此的利益,属羊的兄长看似和蔼,可恰恰因为这样的性格,再加上家中排行,往往更容易受到打压,影响自身发展。”
崔淼在案上敲了敲,“那可是程溪官家,偌大的家业,你若是官佑廷,嫡长子的身份,却总是被幼弟压了一头,你会怎么做?先别说怎么做了,就问你会做何感想?”
“可当时诱导杜菀棠杀人,制造出杜菀棠和第一名死者官镜廷之间的矛盾的人是张千。官儿后来的案子几乎都是因为这第一起案子而起。”
“是吗?这话是官镜廷说的,还是张千说的?”
崔淼刻意揶揄,他所提及的二人都是五行连环杀人案中的死者,又怎么可能会亲口向花芜说过什么。
花芜面色黯然。
萧野原本只是拨弄着手边的三秋杯,不着一言,见崔淼为老不尊、咄咄逼人,又有点手痒了。
可看了花芜一眼之后,他却在心中止不住冷笑。
小东西装可怜呢,她什么时候那般乖顺过?
那副黯然神伤,恨不得咬破嘴唇的悔样,还真有几分唬人。
这是套崔淼话呢。
果然,花芜退一步,崔淼便进一步。
“你可知,杜莞棠被官镜廷欺辱的那一夜,官佑廷亦在春风醉中。”
崔淼一只手肘枕在茶案上,蓦地向花芜靠近了几分,“这位官家大郎子才是始作俑者。是他将杜莞棠推向不幸的深渊。”
“没道理。”
花芜软软地反驳,“官家家大业大,再加上官锦城在程溪县的势力,能够驱使的势力和财富皆非同一般,官家就这么两个儿子,就算不按照大渝传嫡传长的规矩,两个郎君对半分,那也是好大一份产业,官佑廷为人……,并不那么具有侵略性。”
花芜似乎颇有自信,撅着唇笃定地点了点下巴。
“是啊,官佑廷可真是悠闲,倘若他在家中地位不轻,还会有闲情逸致一路陪着你们鞍前马后吗?小雪……”崔淼有点急了,“官家再如何家大业大,只要还不分家便不能一姓事二主,这是大忌。”
崔淼这话的确是急了,直接点破了这话里话外的要害。
一吐为快之后,他立刻冷静了下来,像是要刻意冲淡这句话带来的后果。
“一姓不事二主,什么主?”
这场对话一直围绕着皇权旋涡,还有,在此之前花芜已经将詹葱、崔淼、南江枫、魏王、“鬼军”这些人串在了一起。
崔淼住着詹葱的豪宅,南江枫是魏王身边的人,如今也出现在了此处。
崔淼不仅将南江枫和魏王串在了一起,如今更是将詹葱和魏王串在了一起。
一姓不事二主,什么主?
如果说“鬼军”的主子是魏王,那么豢养这样一支军队,背后必定需要庞大的银钱支撑。
魏王何以能够一边在建州石盘县养着那样一批军队,一边在京都纵情享乐。
纵然是皇室,一切开支用度也该有个限才是。
就像萧野说的,他是权臣,不是贪官。
所以,魏王背后必定有其金主。
或许京都首富詹葱是其中一个。
那同惠贵妃沾亲带故的官家,亦是吗?
可崔淼又说“一姓不事二主”,莫非官家还有别的选择?
这时,许久不曾发话的萧野忽道:“世人皆对和自己性格相仿亦或是处境相似之人赋予更深厚的情感,这种情感或许是同情,或许是喜欢和看重。”
他斜乜向崔淼:“山水先生觉得是这个道理么?”
崔淼伸出食指,点了点萧野,又是叹又是笑,“英雄所见略同,略同。”
——
崔淼:我为老不尊?!你用词礼貌吗?
萧野:[蔑视……]
第140章 特别之处
是什么引起了官佑廷和官镜廷的矛盾?
谁是和他们性格相仿亦或是处境相似之人?
魏王?
可魏王是明面上的,官家跟惠贵妃还有魏王的关系一眼可见,似乎官家支持魏王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又会有什么矛盾?
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官家嫡长子官佑廷的反叛究竟是因为什么?
嫡长子……谁和他的境况相似?
花芜脑中有过一瞬的空白,像是空白的凹槽,随即又被瞬间灌满。
谁和他处境相似?
同样是嫡长子,同样是不受重视,又涉及皇权党争……
注满水的凹槽里映出的那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东宫太子宋承奕。
当今圣上的嫡长子,却不及九皇子魏王受宠爱。
虽已入主东宫多时,却一直战战兢兢,从未过过安稳日子。
这样的处境,岂非跟明明是官家嫡长子,却一直不受重视、地位岌岌可危的官佑廷相似?
官家本应该支持魏王的,可恰恰是因为这份相同的处境,让官佑廷对太子种下了更深厚的感情。
明明是正经的嫡长子,为何处处受人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