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47)
这针脚什么的恰是他从未关注过的领域,况且,若非花芜心细如发,能想到那头去,常人又如何分辨得出。
一室寂静。
花芜碰了碰王冬,两人默契地一同俯首。
“恳请九千岁恕罪。”
萧野一声哂笑,“恕什么罪?怪你太聪明,还是本座太大意?”
花芜闻言,只得将头埋得更低。
“行了,回去歇着吧,花芜是本案主办,明日一早跟我一同进宫面圣。”
面圣?
花芜没想过,在大渝皇宫四年,她从未见过皇帝,如今离了皇宫,反而有了这样的机会。
花芜和王冬离开紫来阁后,萧野扯了扯身上的衣物。
尚衣局送来的这些衣服,不论用料还是手艺,皆是上乘。
这些衣服并不如宫里常见的那般华贵繁复,对萧野而言,更重要的是这几套衣服穿着舒适。
可他没想过,这样看着并不出挑的衣服,会令他在一个小太监面前暴露身份。
萧野皱眉,“跟尚衣局那个司衣说,以后别再送衣服过来了。”
迟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爷像是对这次的失误尤为在意。
萧野心里只是不舒服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了理智,“罢了,不必特意告知,以后不穿就是了。”
第30章 进宫面圣
玉翎卫黄字号的庐舍两人一间,花芜和王冬来之前正好还剩下一个只住了一人的双人间。
王冬被安排了进去。
而在这个院子的最西南角,还留着一间较小的单间,位置偏些,屋里仅有一个窗,那扇窗正好对着汐雾园。
眼见着孟夏在即,这个单间自然会比南北通透的一排庐舍要更加潮热,蚊虫也会多些。
不过花芜住得很舒坦。
她巴不得自己一个人住得远些。
之前和王冬一起参选,便是抱了要同他合住一间的心思,如今却反而得了一个更加称心的结果。
花芜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她便起身穿戴规整,开了窗。
正好穆然从药圃走过,听见开窗的声音,望向这边。
“师兄。”花芜想起他每日清晨都要照料药圃,任露水沾身,无暇拂去,这才惹了风湿痹症。
穆然微讶,靠近了一点,却还保持着距离,“你住在此处?”
“师兄不知吗?”
穆然面无表情,顿在那里。
他其实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花芜会起那么早,还会突然开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兄,我今日要陪九千岁进宫,先告辞了。”
两人隔着窗,还有一段距离,“九千岁,见过了?”
花芜听他的语气,便知他早就知晓地字分支的两位师兄的真实身份,故而也不多解释。
“嗯,昨日见了。”花芜转身要走。
“花芜。”
穆然叫住了她。
“师兄还有事?”
“把窗关上。”他的语气淡淡的,如同和煦的春风,不急不躁。
同他最初在选试上的模样不太一样。
“嗯?”花芜想起他不善说谎的木讷样子,不自觉地莞尔。
“如果你不想今晚回来喂蚊子的话。”
花芜不禁笑出声来,“多谢师兄提醒。”
到紫来阁的时候,寝室里的萧野正在和迟远说着什么。
花芜等在外头,不一会儿,只见迟远捧着一包衣物出来,抬眼见了花芜,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仿佛他还是前日那个常远师兄。
迟远走了几步忽地掉过头来,“花芜,你进去吧,我先把这些处理了。”
花芜没有理解到迟远最后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依言走了进去。
她原本只打算在外间逗留,甫一进屋,便听到萧野呼了一声,“还不快进来。”
带着一丝薄怒。
花芜心里一个激灵,快速跨过那面蜀绣屏风,入了里间。
抬眼间,却撞见半挂着一身栀色竹节压纹的公服的九千岁,双手正将一条金缕玉銙带拢在腰间。
銙带上垂着一个紫色流苏如意结腰挂。
听见脚步声,萧野转身,蹙着眉头,见是她,似乎有些意外。
花芜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刚才那一声喊的是迟远。
不知怎的,脑中又浮现起澡堂那一幕,花芜自觉窘迫,便垂头往外退。
“跑什么?”
花芜都快撞上屏风了,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对啊,他穿着里衣呢,她心虚什么?
不过是外裳松泛,还未完全穿好,为何却见风情?
花芜暗骂自己无用。
萧野端着脸色,扫了扫自己身前脚下的地砖,“过来。”
花芜不敢不从。
“盘扣。”
“噢,是。”
花芜这才发现,这屋中并无穿衣的铜镜。
她个子不高,不对,应该说是萧野个儿太高,她只好微踮脚尖,去够他圆领袍子领口的那粒盘扣,这样才不至于吊着手。
可这么一来,她的视线正好同他的喉结齐平。
她动手系扣,却又手生,只怕一旦用力过猛,拉扯中勒着这位贵人。
于是眸光在他颈间来回扫动。
萧野视线持平,可他就是能够感受到小太监的局促不安和闪动的眸光。
她的眸光像是生了暗刺,来回扫在他的喉结上。
花芜盯着盘扣,余光却察觉到了萧野喉结的数次滑动。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萧野撇开脸,侧开一步。
低沉的声音带着点冷厉,“不会系?”
“是,属下一直做的是巡夜击更的活计,没伺候过主子。”
花芜说的是实话,他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