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九千岁(69)
骂得好端端的人从来不着家,心里总赌着一口气要翻身,要翻身!
要叫他老子高看他一眼。
现在好了,折腾着折腾着,把自个儿给折腾进去了!
徐氏的心,像是被那锥子一下一下地凿着。
张结终于抬头了,“说什么,哦!说你儿子就是那‘骄奢淫逸’里面的那个‘逸’?你敢认吗?你知道现在外头传成什么样了吗?就连皇帝都忌惮!那种不孝子,死了就死了,别死了还给张家惹上一身祸事。”
“为什么不敢认!”徐氏紧紧咬着后槽牙,脸上又悲又怒,“张结,你配当爹吗?!不管是‘骄奢淫逸’里面的哪个,那都是我儿子!”
徐氏捂着发颤的心口走了。
养出这么一个儿子,她认了,他不学好,她无计可施,如今咎由自取,她再怨也只能怨自己。
但她必须去给自己的孩子收尸。
第44章 手背青筋
程溪县之所以富庶,倒不是因为这个地方土地肥沃,得天独厚。
恰恰是因为数十年前,这里的人穷怕了。
那时候大家一门心思要走出去,到了外头,因为吃苦耐劳的本性,赚到了不少钱。
只因家中留下了老弱妇孺,故而在外头赚到的银子又流回了程溪县。
建屋修路,兴办学堂,最终也盖起了整个通州最大的青楼妓院和南风馆。
花芜等人此时正在去往春风醉的路上。
“所以张家人没来认那具尸体?”花芜问。
官佑廷解释道:“张父不认,但是他老婆徐氏已经往县衙疏通过关系了,说要给她儿子收尸。衙役顺道问了徐氏张千的生辰,县衙里识得五行命理的先生一推断,这张千命格为木。”
金克木,所以张千死的时候被灌入了属金的铅。
花芜:“所以说,张千死了,杜莞棠给的这条线索断了,连环案又回到了原点。”
因为前日的那场暴雨,路面上的青石板坏了几块,车轱辘一颠,车身紧急晃了一下。
花芜坐在马车座板的最边上,跟着抖了一下。
她刚要伸手抓住什么,身边的人便递了个什么过来。
“多谢。”
她借力扶稳,这才发现,自己接住的竟是萧野递来的手臂。
夏季衣裳单薄,他穿着素采水墨梅枝纹的宽袖纱衣,轻轻一抬臂,便能看见一条微微隆起的青筋从手背延伸至手腕上方。
充满了力量,以及某种无法言说的诱惑。
那条青筋生得真好看,花芜垂眸,却又悄悄转动眼珠子,偷偷看了好几眼。
一时失神,险些忘了将手放开。
今日他们坐的都是萧野的皂顶马车,官佑廷的马车在来的路上为了避让一个突然冲出街道的孩童,翻了车厢,车轮毂断了两根,车厢外壁沾了些许泥泞,当下正在修整。
萧野垂下手,轻轻搭在和花芜之间所空的座板上。
座板不长,两人坐下后,中间正好空出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此时,萧野的手轻搭在那里,倒像是某种连接,将两个人之间的空隙填补了起来。
就因为多看了那几眼,花芜脸热,后脖颈也跟着冒了点汗,不禁伸手拉了拉领口。
而这个小动作却被王冬捕捉到了。
“花芜,你穿那么多不热吗?你看你都捂汗了。”
“不热不热,我体虚,一到夏日便如此。”
她粗鲁地抹了吧后颈的密汗,装作大大咧咧的模样。
她当然不想穿这么多,夏季一直是她进宫后最难受的季节。
从胸到腰的束带裹了一层又一层,纱衣轻薄可透,的确凉爽,可她却穿不得。
刚入宫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稍一遮掩,便平平无奇。
如今一年接一年的,却是要越裹越厚,从胸要腰,都必须裹上一层,保持一致。
就是去年她也还能忍受,毕竟在宫里做的是巡夜的活计,凉快,又见不着几个人。
可如今嘛!
嗐!花芜在心里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赶紧破了案,回她庆和宫的独间里凉快地呆着吧!
这束胸穿在身上,最好便是不去想它,这会儿被王冬一提,心里生了个影儿,越发地觉得烦热。
花芜又轻轻拉了拉领口,另一只手,不住地往自己脸上扇风。
萧野斜着眼看他,觉得他模样滑稽,脸蛋红扑扑的,手上的动作一前一后,像是条幼犬一样,呼哧呼哧地趴在地上散着热气。
可……
随着领口一开一合,身体里的那股幽幽的香气,被带出了一点又一点。
侵进了他的鼻尖。
和县廨舍房里的那股微甜的气息一样。
四人乘坐的车厢本就没剩多少空间,萧野鬼使神差地扫了一眼对面的王冬和官佑廷,只见他们也正盯着花芜看,眼里不过是浅浅的戏谑和关心。
可他心里却不舒服。
“啪”的一声。
花芜的手被萧野一把捉住。
他温热的掌心将她小又柔软的手背压在了座板上。
“晃得头昏。”
萧野皱眉,脸色不豫,眼已转向别处。
花芜当了真,暗怪自己浮躁,惹得这位九千岁心烦。
她端正了坐姿,纹丝不动。
只是,这手被压着……
虽说萧野并没有下太大的力气,可她却抽不出来。
她偷偷去看萧野的侧脸,他却像是忘了这茬,一直没有松开。
到了春风醉,官佑廷告罪道:“家父身体不豫,佑廷不宜入小楼饮酒,便在这院中的凉亭喝茶便好,大人们请自便。”
“佑廷兄,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