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昊他们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没一会儿他们就给温珣和秦阙送来了好几根烤得恰到好处的玉米,此外还有一条用芋头叶片包裹好的烤鱼。别说,折腾了一阵,温珣这会儿还真觉得饿了,这些东西送得恰到好处。
祭奠了五脏庙后,二人才有心情开始说正事。这次北上征战收获颇丰,夫余国大片平坦的土地自不必说,投奔幽州的夫余奴隶也有六七万人,此外还有近十万的宇文部俘虏。
夫余国土和夫余人好办,幽州的官员们早已将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是这近十万的宇文部俘虏如何处置,却让大家犯了难。宇文部已经和鲜卑其他部族决裂,这些人也不能换来牛马,可是若是按照惯例坑杀,看着那些老弱妇孺,将士们确实下不了手。
“十万人不是小数目,无论是杀了,放了还是留下,都有隐患。师伯的意思是,将他们安置在幽州荒僻的地方,让夫余人和乌桓人看着他们。夫余国和乌桓国都因为鲜卑而灭国,对鲜卑人有天然的仇恨,让他们看着鲜卑人,也能免了这群人生出事端。”秦阙伸手给温珣擦擦嘴角的黑灰,征询道,“琼琅你觉得呢?”
温珣思忖一阵后说道:“纵观历史,民族融合是趋势。可能你觉得我心慈手软,我更加偏向于妥善安置这群人。就像师伯说得那样,夫余人和乌桓人对鲜卑人有着骨头里面的仇恨,让他们看管鲜卑人,会滋生出不必要的仇恨。既然都被我们收编了,以后他们都将是我们大景的子民。不过融合需要时间,可能几代人,十几代人后,才能冲淡国仇家恨。”
顿了顿后,温珣补充道:“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意见。具体如何安置,还是要等回到蓟县,和大伙商量之后才能定夺。而且这次的事情还要上报朝廷,说不定朝廷还会有动作。”
秦阙应了一声:“是这个理,毕竟我现在只是个藩王,在幽州境地内能说得上话,但是出了幽州,还是得听朝廷的话。对了,我不在的这几个月,朝廷有什么动向吗?听说冀州那边不太平?”
温珣点点头:“对,安平国和清河国打起来了。”
秦阙一愣:“安平国和清河国都是支持皇姊的世家在把持着,怎么会打起来?”思来想去,秦阙只想到了一个原因:“莫非其中有世家投靠了太子?”
温珣也觉得是这个理:“朝堂争斗此消彼长,只有永恒的利益,哪里有永恒的朋友呢?”大皇子已死,哪怕长公主膝下有子,世家们依然觉得不够稳妥。加上秦璟已经坐上了储君之位,与其浪费时间扶持一个黄口小儿,还不如直接屁股一扭挪到别的阵营之下。
秦阙目光沉沉看向了长安方向,“希望皇姊一切安好。”
*
六月,朝廷的圣旨传到了幽州。原夫余国变成了幽州的辽北郡,以后一切军政要务由幽州管辖,至于鲜卑的俘虏如何安置,也由端王自行决定。
秦阙将圣旨看了几遍后,呵呵笑了两声:“夫余国还是太小了……”
夹在鲜卑和高句丽之间的弹丸之地,哪怕吞了这个国家,朝廷也懒得单独为了它开一个州府。这也不奇怪,幽州都和其他州府比起来都算是苦寒之地,何况是幽州往北的夫余国?一年中有半年都冻得伸不出手,夫余国在此建国几百年,鼎盛时期不过十万户。
从别的州府调百姓来,需要时间需要银钱,将辽北郡从荒地变成沃土需要时间,而辽北东有高句丽西有鲜卑,在这片土地上花时间和金钱不值得。
如果秦阙是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随手将圣旨交给了身后的部曲后,秦阙吩咐道:“一会儿将圣旨送到州牧府,交给章州牧。顺便告诉他一声,我和琼琅要出去几天,这几日劳烦他了。”
待送信的部曲下去后,秦阙也准备收拾东西离开部曲大营。当他转身时,就见秦甲皱着眉,秦阙笑道:“怎么?赌输了?”
先前大营中有人猜测,朝廷会在夫余国的领土上开设州府,秦甲便是这一说法的支持者。如今看到他面色迟疑的模样,秦阙好奇地问道:“你押了多少银子?不会把这个月的军饷都押上了吧?”
秦甲回过神后连忙摆手:“不,不是。王爷,属下是在想,咱要不要在夫余国设兵啊?该派谁过去镇守啊?您看,这军政要务都归王爷管了,好歹是那么大的一块地方,咱也得重视一下。”
秦阙摆摆手,高深莫测道:“暂时不派兵。”
秦甲愣了一下:“哎?可是……鲜卑和高句丽都对那片土地虎视眈眈,咱不驻军,万一被他们占了如何是好?”
秦阙呲牙笑了笑,笑容透着几分狡黠:“本王正等着他们驻军,怕的是他们不来。”
秦甲:???
秦阙指了指高悬在木板上的幽州舆图,意有所指道:“你看我们幽州这地形,本王先前总觉得它太过单薄了一些,如今好不容易多了一点,再多一点又有何妨呢?”
秦甲恍然大悟:“哦~您是说……”
秦阙抬起手指放到唇边,缓声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慎言,慎言。”
眼看秦阙阔步走了出去,秦甲学着秦阙的动作做了一遍:“慎言,慎言~”话音一落,秦将军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噫~神神叨叨的。”
温珣和秦阙要去一趟渔阳郡的雍奴县。雍奴县位于两河汇聚处,水网发达,这里原本是个渔村,家家户户捕鱼为生。后来大家发现河道下游的泉州捕鱼更加方便,于是渔民们又转向了泉州谋生路。不过雍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萧条,反而催生出了强大的渔船制造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