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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造反了(169)

饶是秦阙也招架不住铁骑将领们的热情,没过多久,他从营房中窜了出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一群悍将。

见温珣站在原地,秦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温珣压低声音,眼眶微红:“师伯出发了。”

秦阙同样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急?我以为他会……”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可能大了些,秦阙连忙压低了自己的嗓门,“师伯有自己的安排,他这辈子都在和鲜卑人交手,我们不会比他更了解鲜卑的情况。相信师伯,相信他能带回姑母。”

温珣抿唇抬头看了看北方的天空,乌压压的铅云低垂,眼看着一场暴风雪又将来临。温珣强压下心中的忧虑,缓声道:“只希望师伯早去早回。”

鲜卑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他们的王庭在何处知晓的人并不多。温珣和秦阙不知卫椋走的哪条路,现在到了哪里。他们又想派人去鲜卑探听消息,又怕自己的动静太大反而会让卫椋涉险。于是日复一日地焦急等待着,期盼着卫椋能早些回来。

腊月初十,卫椋离开居庸满一个月,一大早卫震东三人便领着温珣和秦阙出了居庸关。

居庸关以北十八里陉道旁连绵几座山被称为英雄冢,山上密布着战死将士们的坟冢。

卫家三个统领一言不发,领着二人径直上了英雄冢上最高的山。山上的衰草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不知名的坟冢间散落着腐朽的纸钱。等爬到山顶时,温珣才发现山顶上立了一座新修的墓,墓碑上刻着“大将军王卫椋衣冠冢”几个大字。

温珣和秦阙身体一震,二人盯着墓碑久久回不过神来。直到卫定北开始撒纸钱,温珣才恍惚地开口:“这……这是什么情况?”

卫震东干涩的嗓音响了起来:“义父走之前告诉我们,若是顺利,也就二十几日他就能接回嘉和公主。若是不顺利,等到今日,让我们领你们来看看他的衣冠冢。今日不归,他老人家多半回不来了。”

卫向南笑不出来,他的眼眶中已经浸出了泪,“毕竟是去鲜卑王庭,怎么可能没有危险。义父说了,若是他回不来,让我们不要费心去找他的尸身。就让他的尸身留在鲜卑,将来大景铁骑脚踏鲜卑时,他会庇佑我们的将士。”

温珣头一低,两行泪滴滴答答滚了下来,自责不已:“我该劝住他,不让他去鲜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能接回嘉和公主,为什么偏偏要让卫椋一个老人家北上?

卫定北红着眼睛在坟头添上新土,“义父这人倔得很,认定的事八头牛拉不回来。他早就想去鲜卑接人了,只可惜我们四人蠢笨,无法让他老人家安心。如今有了你们,他才能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见温珣哭成了泪人,卫震东劝道:“小师弟,不要哭。义父说了,人早晚都有这一遭。这座山头位置很好,南守居庸北镇鲜卑。我们的兄长小弟都沉睡在这里,将来我们也会葬在这里。大家热热闹闹,不会寂寞。”

卫向南涕不成声:“义父交代了,如果他回不来,让我们不用等了,早些出殡。大过年的不要因为他冲淡了年味和喜气。”

寒风卷着纸钱猛烈的飞扬了起来,好似满山的英魂都认同了卫家兄弟的话。温珣原本不断在告诫自己,不要激动,事情还没到毫无转机的时候。可是看到明黄色的纸钱在自己身前旋转时,他感觉紧绷了一个月的情绪突然兜不住了,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断了。

风中传来了温珣声嘶力竭的哭声:“他说自己做好了万全准备,他说让我们安心勿念。我和行远信任他,才让他北上去接人。可现在人没接到他杳无音信,就留给我们一座衣冠冢?他这个大将军王怎么当的?他怎么能言而无信骗人?!”

“出殡?不!一日见不到人,一天看不到尸体,幽州的大将军王就还在,我决不允许出殡!”

秦阙红着眼抱着情绪激动的伴侣,凝视着纂刻着卫椋名字的墓碑。泪眼中,仿佛看到了卫椋对着自己颔首微笑的模样……

从英雄冢上下来之后,温珣就昏昏沉沉发起了高烧。昏沉之际,他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传来了凉意,恍惚睁开眼,他看到了自家师父红肿的泪眼。

章淮扯着唇角苦涩笑了两下:“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师父和师兄们都来了。不怪你,琼琅,这事不怪你和行远。子衿素来如此,别说你拦不住他,就算我们整个师门都站出来阻拦也无济于事。”

温珣的目光在床榻边转了一圈,“什么时候了?”他昏睡了多久?

章淮还没来得及说话,秦阙压低的声音便从一边传了过来:“今日是腊月十三,你昏睡了三日。琼琅,你身体可有哪里难受?”

温珣觉得眼睛酸胀得难受,脑子也有点迷糊,在继续昏睡之前,他低声说道:“不要出殡……再等等……”

虽然卫椋笃定自己能在一个月间接回人,可这年头山高路远又没手机,万一路上出点事耽搁了也很正常。若是按照卫家几个统领的意思出殡,万一卫椋没死,回来发现自己被迫死亡,那就好玩了。

“行远,派人出去找找师伯他们,万一他们只是被绊住了……再等等……再等等……”

听温珣低声念叨的声音,秦阙将温珣的手轻轻塞回被子里:“好,再等等。你别想这些了,好好养身体。”

腊月十八,幽州有传言流出,说大将军王卫椋已经身故,始作俑者是端王。饶是铁骑营房一如既往,可是营房前已经有不明情况的百姓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