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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造反了(206)

说完这话后,长福长长喘了一口气,身体前倾,倒在了温珣的怀里。他的手从温珣脸颊边滑落,再也没了生息和动静。

“啊……”阿兄啊……

“啊……”阿兄你醒醒……

温珣从没这么痛恨自己过,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的阿兄就躺在他的身上,他却无法给兄长最后一个拥抱。

“啊——”

我的阿兄啊——

*

不是所有的离别都有预兆,不是所有的再见都能好好告别。

就比如温珣和长福,明明早上时,二人还在马车中说笑,此刻却已天人两隔。

温珣握着长福的手,妄图感受到丝丝暖意。可是没有,长福的手冷得像冬日的冰。身体也没了往日的柔软,面色更是变成了灰白色。

温珣低头凝视着阿兄的脸,掏出帕子蘸着温水再次为他擦拭着唇角和脖颈上的淤血。哪怕已经擦拭了几十次,洁白的帕子依然染上了铁锈红。

崔昊赶来时,就见刘氏主宅成了停灵之所。刘氏正厅中则用门板摆了五具尸身,除了长福之外,这里还躺着萧瑾瑜和三个暗卫兄弟。

庭院中的尸体更是一眼数不清,这里面有萧瑾瑜他们杀死的刘氏死士,也有方才试图抵挡暗卫问话的刘氏分支之人。

刘氏分支的人正跪在别院中战战兢兢,今日来赴宴的宾客们更是惶恐得不敢哭泣。方才他们见证了什么是铁血手段,谁能想到以温厚宽仁出名的温珣,为了问出刘氏兄弟下落,竟然不惜代价不择手段?

扫了一眼院子后,崔昊阔步向着正厅走去:“启禀王妃,属下已经集结五千兵力,随时可以开拔。此外,广阳、渔阳、辽西号也已待命。”

温珣直起身体,转身对着崔昊微微颔首:“辛苦崔将军。”

大夫解了温珣身上的麻药之后,他便给暗卫下达了第一条命令:问出刘氏兄弟下落。

刘氏分支这么多人这么多仆役,刘阮刘湍他们部署再周密也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总会有人知晓其下落。

果然逼问之后,温珣有了意料之中和意料之外的消息。刘氏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和端王闹掰,是冀州许氏嫡支许以利诱,才让刘氏不惜放弃幽州分支也要搭上这条船。

冀州许氏嫡支,曾经是长公主大力扶持的母家,可是在长公主失势时,他们却背刺了长公主投劳了当时的太子。这对长公主的打击是致命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阙和温珣对许氏嫡支并不待见。

秦璟想要断了秦阙的助力,许氏嫡支跳出来接了这个任务。许氏家主知晓,若是他大摇大摆来幽州,必定会引起秦阙的警觉,因而他联络了刘氏,用刘氏做掩护对温珣下手。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很清晰:对温珣下毒的是刘氏兄弟,射杀长福的是冀州许氏。此时刘氏兄弟已经和许氏族长退回到了冀州境,想必他们正在窃喜,为秦璟除了一大隐患。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温珣又给暗卫下达了两条命令,一条是回蓟县调兵;另一条是给三位师伯传信,让他们稳住幽州军政要务。

如今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师伯们也在路上了。温珣颤悠悠吐出一口浊气,眼眸中闪着愤怒的火焰,一字一顿道:“拔营,老子要血洗冀州许氏。”

第102章

冀州是一片肥沃且混乱的土地,说它肥沃,是因为冀州大地上几乎都是平原,这里有良田沃土和江河;说它混乱,是因为它被几大世家瓜分,从先帝登基开始,冀州诸侯王之间每年都会爆发大大小小的冲突。

因而当幽州铁骑穿过冀州中山郡直奔安平郡时,路过的百姓们并没有惊慌失措,他们只是抬起疲惫的双眼,死气沉沉地扫过装备精良的铁骑。

幽州的将士们见惯了百姓夹道欢迎欢天喜地的模样,看到冀州百姓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样子,不少将士们心有不忍,同时也意识到了幽州和其他州府的不同之处。原本是大景最荒僻的州府之一的幽州,如今已经成了沃土和家园,养育了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而现在,他们的家园正在遭受严重的侵害,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正遭受来自朝廷的迫害,这怎能让人不气愤!

拿到最新情报的崔昊策马快步奔向了队伍中央的马车旁,轻轻扣了扣车窗:“王妃,定北侯许泰传信:刘氏兄弟和许家主已经退到了梨山,定北侯派出两位许统领领兵从并州出发支持我们。此外,王爷也到了并州境,不日将回到幽州。”

玻璃后方车帘微动,露出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温珣的声音隔着生了雾气的玻璃听得不是很清晰,不过崔昊还是从他爆皮的嘴唇翕动中分辨出了温珣的意思。

温珣说:知道了。

从幽州赶往冀州安平郡的三日来,温珣只喝了几口水,一路上他没闭眼休息过。将士们扎营时,崔昊总能看见车窗上印出的影子在忙碌。

眼看车帘再度放下,崔昊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懊恼的摇摇头:“嗨呀,真笨哪!”往常不如意时,温珣总是会开导他们,让他们放宽心。可是轮到温珣难过时,他的这张笨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见王妃一日比一日憔悴,他们这些将士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除了干着急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一次停下修整时,韩恬捧着茶盏从马车中退了出来。崔昊等将士急急围上去:“小韩,王妃说什么了吗?”

韩恬沉重地摇摇头:“和前两日一样只喝了几口水,王妃一直在写东西,这两日已经写了五本小册子了。再这样下去,身体都要熬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