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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迫造反了(57)

最后温珣实在扛不住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找了个理由从车上溜了下去,耳根这才清净了下来。

车队到常山郡停下过夜,灵寿王包下了常山郡最好的酒楼,让秦阙和他的部曲们住下。温珣作为侧妃,自然要住最好的房间。就在他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欣赏常山郡夜景时,就见秦阙俊脸发黑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

看到温珣幸灾乐祸的笑脸,端王爷咬牙切齿:“本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他来接我。”

这一路耳朵太受罪了,偏偏他还要顾忌秦淳谙百里相迎的情谊笑脸相迎。端王爷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疲惫的喘了一口气:“他方才还想拉着本王去喝酒,本王实在遭不住了,这比我酣战一整日还要累。”

温珣还是第一次见秦阙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一时间他差点笑出声。见秦阙实在可怜,他软言宽慰道:“明日到了正定,灵寿王就折返了。王爷你再忍忍,看在他对王爷这么热情的份上,多陪他说说话吧。”

秦阙这次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本王说不动了。”话音刚落,秦阙警觉地竖起了耳朵,“他来了,本王避一避。”

说罢秦阙身形一闪,钻入了回廊后方吴伯的房间中,还顺势关上了门。就在秦阙进门后不久,回廊上果然响起了脚步声,循声看去,灵寿王圆润的身体正快步走来。

一见温珣,灵寿王便热情地挥了挥手:“五婶!哎呀,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你见我五叔了吗?哎呀,没见着啊?没见着也没事,我没什么事啊哈哈哈哈。”“对了五婶,这是我们常山郡最好的一家酒楼,这家的驴肉你一定要试试。哎呀别客气,本王已经给你们点了!若是喜欢这个味道,明日走时,再带几头驴上路!”

只是一个照面,温珣已经体会到了秦阙的痛苦,他左右环视,很好,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转移灵寿王目标的人物。难道这陪聊的任务只能自己接下了吗?好你个秦阙,竟然祸水东引。

就在温珣思考着要不要出卖秦阙时,就见崔昊大步走了上来。行了个礼后,崔昊面色迟疑道:“王妃,就楼外有个人找你,他说他叫长福,是您的仆从?”

温珣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了,他像是被一道雷击中了一般,额头上的碎发甚至立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你说……谁?”

崔昊眉头微皱,却还是老实地重复道:“他说他叫长福,来自吴郡,是您的仆从。”

温珣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眼中渗出了水光,面上的神色像是想笑又像是要哭:“他在哪里?在哪里?”

崔昊道:“在酒楼南门外。”

话音刚落,温珣便冲了出去,等崔昊和灵寿王看去时,温珣已经从二楼冲到了一楼。灵寿王竖起拇指表扬道:“嘿,你看到了吗?我五婶跑得真快!”

酒楼南门外,有一辆驴车被部曲们拦住了。驴车就是路上随处可见的那种驴车,只是拉车的那头驴子比别的驴子大了一圈,体型都快赶上骡子了。

大黑驴旁边站着一个肤色黝黑中等身材的男人,他生了一张和气的圆脸,哪怕此刻抿着唇眼神急迫,也给人一种温厚可靠的感觉。

男人身侧坐着一条威猛的大黄狗,白面的黄狗吐着舌头轻轻摇着尾巴,两只黑亮的大眼睛正警觉地盯着酒楼的方向。当看到温珣的身形出现时,黄狗猛地站了起来,卷曲的尾巴摇出了风:“汪汪——”

叫了两声后,黄狗四肢发力,化成了黄色的风朝着温珣的方向冲了过去。男人脸上迸发出了惊人的喜色,明明自己也想跑,却伸手对温珣摆了摆,柔软的吴语脱口而出:“阿熏——覅波——”【阿珣别跑】

听到熟悉的狗叫声和乡音,温珣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他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大黄狗已经冲到了他面前。温珣扯着唇角笑了笑,伸出双手熟练地揉了揉黄狗的面颊:“大黄,大黄你也来了。”

黄狗口中嘤嘤作响,等温珣放下它后,它快乐地在温珣身边跳跃着,用大大的脑袋去拱温珣的掌心,用温暖的身体去蹭温珣的衣衫。

温珣站直身体隔着酒楼的大门同男人对望着,视线中,亲人熟悉的面容变得模糊。他抬手擦去眼中的泪,可是那眼泪像是开了闸门的水,怎么都止不住。温珣张张口,干涩的吼间挤出了沙哑的呼唤声:“阿兄。”

门外的男人急急迎了上来:“哎!”

下一刻,温珣冲着男人张开了双臂,他仰起了头,憋在胸腔中的那一口闷气终于化成了嚎啕的哭声:“阿兄啊——”

这一刻温珣不是谦谦君子,也不是端王府明媚端庄的侧妃,更不是满身心眼的幕僚,他卸去了强撑的伪装,露出了最原本的模样。他像是个迷路的孩童终于被家里人找到了,此刻只想大哭一场,宣泄心中的委屈。

“哎哎,阿兄来了,不哭,小阿珣不哭。”长福急忙上前,笨拙地将温珣搂在了怀里,温柔地轻拍着温珣颤抖的后背。长福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我们小阿珣受委屈了,阿兄来了,阿兄来了,阿珣不怕。”

温珣哭狠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肿胀了起来。这会儿他形象全无的蹲坐在驴车旁的台阶上,缠着纱布的手握着一枚温热的鸡蛋笨拙地在眼皮上滚着,没滚鸡蛋的那只眼睛还不忘盯着长福卸货。

驴车上塞得满满当当,长福一边卸货一边用方言骂着温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写什么‘我回不来了,家中所有的物产留给阿兄,愿阿兄无病无灾健康顺遂’。看到你那信,我吓得魂都飞了,几宿没睡着。不就是做不成官了吗?这天下做不成官的人多了去了,又不差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