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后冷冷打断了她,道:“玉儿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她为人如何,哀家心里最清楚。她就算平日里胡闹些,也绝不会做这种事!谢贵妃,你就算悲伤过度,也要有个限度!”
她说着,用手重重捶着桌面,道:“你从前欺负玉儿也就罢了,那是她母后不中用!如今有哀家在,你当哀家也是死的吗?”
萧皇后在一旁跪着,大气都不敢出。
方才崔太后还没来,谢贵妃甫一指出弄玉是罪魁祸首,她便吓得跪到了地上,连连认错,到现在都未敢起身。
季风跪在她身侧,却显得气定神闲,连眼皮都没抬。
无论谢贵妃说什么,他只说“绝无此事”这四个字而已,这脾气倒是和弄玉一模一样。
正说着,便见弄玉款款走了进来。
她像是带着风月一般,周身都是冷意,明明换了件常服,却飘逸恣意得不像样,裹挟着半盏月光,宛如仙子。
月光就在她身后,而她就这样坦荡安静地望着陛下,行礼道:“父皇万安。”
陛下蹙着眉,道:“进来罢,且等等你大皇兄和霸先,等他们来了再说。”
弄玉道了声“是”,正要去崔太后身边坐下,便见谢贵妃朝着她扑上来,恨道:“你这贱人!”
季风利落地站起身来,护在弄玉身前,反手攥住谢贵妃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上。
他戒备地看着她,道:“娘娘若再对殿下无礼,就休怪奴才放肆!”
谢贵妃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陈持盈赶忙起身将她扶起来,道:“母妃!”
谢贵妃不肯起来,只道:“安平!睿和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样害他?”
“放肆!”崔太后指着谢贵妃道:“你这疯妇!此事还未查清,你若再敢胡言,便禁足三月,发落到冷宫里去反省!”
陈持盈道:“皇祖母,母妃实在是太过悲痛才会如此。还请皇祖母见谅!”
她说着,看向弄玉,道:“姐姐,今日季风为何一直未出现在宴席之上?只要你解释得通,我便信了,三皇兄之事非你所为!可若是你解释不清……”
弄玉淡淡道:“本宫有什么解释不清的?只是,本宫为何要同你解释?”
“安平,”陛下沉声道:“既如此,你就说穿了此事,倒了却你谢娘娘一桩心事。”
弄玉看了季风一眼,款款走到陛下面前,跪了下来,道:“还请父皇不要惩罚季风,无论他做什么,也是因着儿臣罢了。”
谢贵妃指着弄玉,道:“你果然承认了!”
陈尧和陈顼此时已到了,两人见状,便都不敢近前,只站在殿门前望着面前的一切。
陈持盈屏住了呼吸,不可置信地看向弄玉,连手指都不由得攥紧了。她不过是诈弄玉一句,却未曾想到她会这么容易承认。
弄玉目光凛冽,道:“承认什么?本宫话还没说完,谢娘娘就是这么给旁人断罪的?”
谢贵妃听她如此说,不觉面色一僵。她本想借机给弄玉定罪,不给她任何争辩的机会,可如此一来,她便不得不听弄玉辩驳了。
陛下道:“安平,只要你说出真相,朕不怪罪季风就是。”
弄玉闻言,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季风不肯说,不过是因着儿臣嘱咐他不可说罢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这些日子,儿臣见父皇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便担心父皇眼睛不适。儿臣听闻南山之中有黄柏、白芷等物,且其药效极好,却很是难得,便命季风去寻。”
崔太后道:“这正是玉儿的一片孝心。如此看来,玉儿不仅不当罚,更当赏了。”
谢贵妃站起身来,道:“若如安平说的这般,季风有何说不得的?为何方才抵死不肯说?陛下,安平这丫头一贯伶牙俐齿,定是她信口胡说的!”
弄玉道:“今日料想季风已寻到不少,父皇命人去他房里搜搜便知道真假了。”
陛下听弄玉如此说,便命人去季风房中搜寻。
不多时候,进宝便匆匆赶了进来,道:“陛下,这是从季公公房中搜到的。”
他说着,便将一个包裹捧到陛下面前。
陛下将那包裹打开仔细瞧着,道:“来人!去传太医院院正来,让他仔细瞧瞧!”
陈尧道:“父皇,儿臣浅通些医理,虽不能看诊,这些药材却是认得的。”
陛下下意识道:“是了,你母妃是医女出身,你自然认得。”
他说着,便命他去看。
陈尧仔细瞧着,指给陛下看着,道:“父皇,这是上等的黄柏,这是白芷……”
“这个呢?”陛下眼眸沉了下来。
“这……”陈尧不敢说话,只抬眸看向陛下,又看看弄玉。
“说!“陛下厉声道。
陈尧不敢隐瞒,只得道:“这味药是……红花。”
第37章 乾坤扭转(三) 是啊,她若是上一世的……
红花!
饶是众人再如何不懂医理, 也都听过红花的名字。
“为何会有红花?”陛下沉声道。
“难不成,姐姐是有了身孕?”陈持盈的声音有些颤抖。
“住口!”陈顼喝住了她,却再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目光沉痛地望着弄玉, 心疼道:“事关皇姐清誉, 不可胡言。”
萧皇后已怔得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有寄奴扶着, 似乎顷刻间便要晕过去。
崔太后此时再无困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弄玉, 道:“陛下, 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