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幽听着,便走到谢念身边,道:“夫人,臣女扶您去坐。”
谢念红这眼,像是不愿从弄玉身边离开似的,犹豫着不肯离开。
胡太后眉间有些愠怒,道:“司马爱卿,你这侧夫人也未免太扭捏了。”
司马瓒走上前去拽她,瞪着她道:“作甚么?出嫁从夫,你如今已不是南楚的人了!何必做出这副样子!”
裴玄站起身来,道:“太宰大人,夫人初来北魏,又恋乡之情也是寻常事,还请大人不要怪罪她。”
司马瓒冷冷一笑,道:“好说,好说。”
他话虽这样说着,手中的力道却未减,谢念不敢再挣扎,可周身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太宰大人!”弄玉站起身来,一把攥住谢念的手,道:“还是等等罢。”
司马瓒正在气头上,几乎是怒不可遏地说道:“本王的家事,安平殿下也要插一手么?”
季风走上前来,眼底满是戒备,好像下一刻若是司马瓒敢动弄玉一根头发,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似的。
弄玉眯了眯眼睛,手上的力道却不肯松,道:“大人的家事本宫自不屑管,可本宫是大楚的公主,大人的侧夫人是大楚的子民,没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辱,而无动于衷。”
司马瓒不敢动手,只硬声道:“谢念既然嫁给本王,便是大魏的人,怎么会是南楚人?”
弄玉道:“既是大魏百姓,那本宫便要问一句,你们魏国人便是这样欺侮百姓的?还是说,魏国的上位者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百姓受此屈辱,而不为她主持公道?”
她说着,冷冽的眼眸扫过胡太后和司马弘的脸,像是一个上位者,在审视着他们够不够格去做一国太后、皇帝,享一国百姓供养。
胡太后被她的目光看得面上发烫,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司马爱卿,可是这谢氏做了甚么事,让你厌恶至此?”
司马弘声音一沉,道:“怎么回事?”
司马瓒见胡太后发了话,赶忙回道:“实在是谢氏在新婚之夜哭哭啼啼,臣心生厌恶,才动手教训了她。臣与谢氏的亲事,本也不在个人,而在两国。她如此不愿,实在是有违两国百姓的心愿,更是辜负了太后与陛下对臣的期盼,臣这才……”
他说着,跪了下去,道:“是臣急躁了些,还请太后和陛下恕罪!”
弄玉将谢念的衣袖拢起,道:“这便是大人所言的教训么?”
她说着,抬眸看向司马弘,道:“陛下励精图治,一心想让魏国百姓学习汉学,做礼仪之邦,却没想到,有人在陛下眼皮底下殴打自己的夫人,本宫熟读《六经》,却未见其中有一个字是教夫君折辱自己妻子的!太宰大人如此作为,才是寒了两国百姓的心!辜负了两国陛下的圣意!”
谢念闻言,恸哭道:“陛下!太宰大人哪里是打了臣妾一日,这三日里,大人动辄便拿臣妾撒火,臣妾实在受不住……”
裴玄亦道:“陛下,太宰大人如此,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谢念挣扎着跪下来,道:“还请陛下命太宰大人将臣妾休弃,臣妾愿青灯古佛,日日为陛下和魏国祈福。”
第53章 胡幽皇后(四) 季风与裴玄,殿下先识……
“一派胡言!”胡太后将茶盏猛地掷在桌子上, 道:“两国之事,也是你一个女子做得了主的?”
裴玄亦没想到谢念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忙道:“太后息怒!夫人不过是意气之言, 做不得准的。”
他说着, 看向谢念, 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谢念不敢再说, 只是哭。
弄玉道:“若当真要闹, 也该是和离,太宰大人有错在先, 如何配休弃新妇?”
“殿下!”裴玄赶忙唤她。
弄玉不理他, 只看向胡太后,道:“太后, 谢氏所言, 的确未曾经过深思熟虑, 可若非太宰大人咄咄逼人,她又何至于如此?”
胡太后强压着性子, 道:“不过是打骂几句,何至于到了如斯地步?”
弄玉秀眉轻皱, 道:“今日是打骂几句, 那来日呢?如今不过新婚,我们又都在这里,太宰大人便敢如此, 将来日久天长,还不知太宰大人要如何磋磨她。谢氏定是觉得未来看不到希望,心灰意冷,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将心比心,若今日换了是我, 也许我会做得比谢氏还激烈。”
谢念听着,只觉万念俱灰,道:“殿下字字珠玑,宛如臣妾血泪!”
胡太后只觉太阳穴跳得厉害,她不愿在此事上多做牵扯,便道:“安平殿下既如此说,司马爱卿,你与谢氏做个保,从今往后善待于她也就是了。”
司马瓒道了声“是”,正要开口,便听得弄玉道:“从今日之事可看出,太宰大人并不看重两国盟约,连国家之间的盟约都不在意,他做的保证,想必也做不到。”
司马瓒恨道:“依着安平殿下,要如何?”
弄玉道:“不若由太后和陛下做个见证,若他日太宰大人再行此事,便收了他的兵权,并准谢氏与他和离,如何?”
“你……”司马瓒怒不可遏,道:“太后,休听这女人胡言!兵权乃朝堂大事,如何能系在后宅之事上?”
司马弘望着弄玉的眼睛,道:“朕倒觉得,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若爱卿重诺,这大魏的兵马由爱卿掌着,朕亦觉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