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一个陪嫁丫鬟/笼中有雀(106)
林瑜礼貌性地笑了一下,解释道:“我刚刚去找大人了,现下也要回房歇息,你们也回房歇着罢,不必过来。”
他们仍不敢走,哪里有白天了,丫鬟自己去歇,放着主子不管的道理呢?
林瑜很快明白她们的顾虑,改口让金环进了正房。
她让金环合上房门,自己在柜子里抱了一床被褥出来,金环迈不开腿,只能着急地看着。
“姑娘,让奴婢来罢。”
“等你来,要到什么时候?”林瑜把被褥在榻上铺好,尔后道:“你就趴在这儿歇息。”
金环愣怔了下,没想到这床被褥是给自己的,“奴婢不敢,倘若大人知道了……”
林瑜顶着两个黑眼圈,“放心吧,你家大人这几日都不会过来,只要你不去他跟前坦白,他是不会知道的。”
金环一听,着急得不行,“姑娘一早过去,莫非又和大人吵架了?”
她想不明白,姑娘明明是个好性,怎么总跟大人碰呢?
这话把自己说的像个刺头似的,林瑜唇角落了下来,“没有。”
“那是为何?”金环还要问,碧青的身影已经去了里间。
转眼一条褶裙扔出来,挂在了屏风上。
林瑜几乎是一头栽进被中,听着外头的疑问,心底哼了一声。
还能为什么,他在训狗呢。
谁还没训过狗了?
不过一会儿,林瑜又下了床。
一夜没好好休息,困其实不是最强烈的感受。
昨晚只喝了小碗米粥,这会儿已经饿得有点儿难受。
她捂着小腹,告诉自己再忍一忍。
林瑜深呼一口气,拿起放在外榻上的冷茶,倒了一盏勉强填肚。
*
这样不好的习惯,林瑜坚持了一个月,只有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才会好好吃一顿。
丫鬟们什么都没察觉,反而是顾青川先发现不对。
他已经不常到西院来,这夜过来,是为了林瑜一月只送了三篇抄写去正院的事情。
一张髹漆楠木雕鸟兽纹长案摆在外间,他坐在林瑜的对侧,盯着她抄书,顺便翻看手中的策论集。
“你怎么瘦了?”
他的声音毫无预兆,林瑜心头一跳,羊毫尖端一滴墨落了下来。
白净的纸张上瞬时晕开一个黑点。
“有么?”林瑜微微一笑,“或许是因为大人要我抄书的缘故。每次一想到要抄写这种东西,我就如鲠在喉,食不下咽,不知不觉就瘦了下来。”
“只怕是读少了的缘故,我以后会常来,督促你把这十遍抄完。直到你能吃下饭为止。”
砚台里的墨快要用完,他放下策论集,新取了一块墨锭,倒水替她研墨。
林瑜重重在纸上写了两笔,“我只怕总督大人煞费苦心,到头来只是白费功夫,落得两手空空。”
顾青川面不改色,拿着墨锭缓缓研磨出黑色的汁水。
“功夫是不是白费,只有试了才知道。”
今夜抄的是《女诫》,页角压了一只白兔镇纸。翻过一页,就是卑弱篇。
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林瑜凝视着那卑弱二字,提笔沾墨,重重带起。
顾青川没有躲,由着自己袖口溅上几个墨点。
*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秋色也入了南京。
已是八月中旬,林瑜的《女诫》还在曲从篇,一直没有抄下去。
三个月里,顾青川有时日日来,有时十几日才来一次,两人谈不上和好,却也不是一直针锋相对。
他们都是棱角锋利的石头,靠不了太近,很有默契地守着彼此中间的界限。
林瑜的心思不止要用来防着他,还要为自己的身体忧心。
她的月事已经三个月没来。
这日下晌,她借故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书案边,把抄好的《女则》整理好放在一边,另外拿出了盒胭脂。
这时候的胭脂不像现代,里面往往都掺了朱砂,尤以这种朱红色胭脂用的朱砂更多。
林瑜趁着屋内只有自己,用银勺舀出一块胭脂,放进茶水当中搅匀,咬牙喝了下去。
只喝了两口,盏中还剩下许多,却没有勇气继续喝了。
她是真怕喝多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在书案前纠结许久,金环端着一盘酥油泡螺回了屋内。
“姑娘,您要的甜食送来了。”
林瑜端着剩下的半盏朱砂水,挡住杯口,站起了身。
“我不想吃了,你和她们分着吃。”
她还没说完,忽而腹内一阵绞痛,踉跄了几步,茶盏落在地上。
金环连忙扶住她,仔细看去,原本姣好如花的面容此时没有了一点血色,唇也是惨白一片。
她惊道;“姑娘,你怎么了?”
声音引来了其余几个丫鬟,纷纷围了过来。“姑娘,姑娘的裙子!”
银环慌道:“快,快去请大夫!”
“姑娘小产了!”
几个丫鬟们扶人的扶人,请大夫的请大夫,顿时呼声不断。
林瑜缓缓低头,见白绫裙上洇湿了一大滩血。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耳中嗡声一片,眼前渐渐成了乌压压一片黑影。
躺上床后,她睁过一回眼,只看见挂在铜盆上那条通红的布帕。
那个孩子也在里面么?
林瑜想撑开眼皮看清楚,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袭来,没撑住晕了过去。
梦境光怪陆离,像走马灯一般晃过眼前,她梦见自己的小时候,无忧无虑,有开明宠她的父母,他们很忙,可是也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