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太后与朕的古穿今日常(152)
因为人的性情是有迹可循的。
就像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沈延,和原来的闵静。
‘沈延’由同样一对父母所生,长得与他一摸一样又如何?他从小被武梅这样的养母收养,在各种冷血、自私、势利眼的家族中挣扎求生,最终把自己活成一个斤斤计较,胸无点墨却野心勃勃的软饭男,很让人意外吗?
‘闵静’也差不多,虽然出身富贵人家,但有那样一双强势、掌控欲又强的父母,生成一副唯唯诺诺,自己拿不定主意,必须要找个可以依附之人,像菟丝花一样活着的性格,不也实属正常?
那这辈子没了王位的羁绊,没了楚国千万生民的生死存亡扛在肩上,仅是荣华富贵的话,’沈峻‘会想要把家业扔给妹妹沈雁风,自己去追逐梦想和爱情,很让人意外吗?
情理之中罢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面前的沈雁风和沈老爷子,沈延的情绪就彻底平静下来了。
“你们是罪魁祸首也好,是帮凶也罢,其实跟我关系不大……我不用你们赔偿什么,财物也好,性命也好,我都不要,因为我不是他。”
他口中的‘他’,说的其实是‘沈延’。
但显然沈雁风和老爷子都听成了沈峻。
“孩子……”
老爷子刚想说什么,沈延继续开口:“你们可以理解成我不想沾染任何血债,只想轻轻松松地活。因为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不错,有点小钱,还有老婆孩子热坑头,我来这里,是以为能找到一些血缘上比较接近的亲人,可以高高兴兴多认识一下彼此的,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成这样……如果你们非要我扛起谁的仇,谁的恨过这一辈子,我就只能告辞了。”
说着,沈延给闵静使了个眼色,一家三口作势要走。
“等等,等等!”
沈老爷子着急地喊住他们。
他眼带期冀:“你真的不怪我?”
沈延轻叹一声,郑重声明:“我个人,没有什么想法。”
顿了顿,他又说:“实在不行,等你寿终正寝,有机会再见到他们的时候,自己问问?”
沈老爷子半点儿没觉得他说话放肆,眼中甚至迸发出难言喻的喜悦,于是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愿意回沈家吗?
沈延在回答前,看了沈继和闵静一眼。
闵静以眼神示意自己尊重他的任何决定。
沈继却说:“我不想搬家。”
“不用搬家不用搬家。”沈老爷子忙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认我这个爷爷?”
沈继又看了一眼沈延,聪慧过人的他当然明白自己爹是什么意思。
这门亲戚可以认,但跟自己真正的祖父曾祖父当然还是有差距的,只是看在到底是一脉相承,且外貌一摸一样的份上,就继承亲缘关系好了,多的恩怨不要管。
他觉得可以接受。
于是主动喊了句:“太爷爷。”
又看向沈雁风,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姑奶奶。”
沈雁风眼神微动,捂住嘴,再一次苦哭出了声。
老爷子嘴唇直颤。
沈延微微一笑,紧随其后:“爷爷,姑姑。”
老爷子哆哆嗦嗦地抬手擦掉眼泪:“好,好好。”
……
抵挡不住沈老爷子的热情,一家人还是被邀请到了沈家族地,热热闹闹地吃了顿团圆饭。
饭后,沈老爷子迫不及待打开积攒多年的私人宝库,跟财神爷似的,把各种价值千金的字画古玩,金银珠宝,给一家人分了个尽兴。
闵静和沈雁风也都有份。
沈雁风休养过来以后,只沉下心来陪了一家人两天,就回首都去了。
她说是公务。
但一家人都知道,她是还放不下心里的愤怒和遗憾,是回首都找人发泄怒气去的。
不过大家很有默契地佯装不知。
这天晚上。
闵静和沈延晚饭后去了庭院散步,沈继留在沈老爷子身边。
虽然是春天,但沈家祖宅却是建在山腰处,入夜后气温下降,沈老爷子又年迈体弱,所以客厅里的壁炉仍然烧着火。
老爷子躺在摇椅上,沈继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坐着看书。
沈老爷子慈爱的目光紧紧盯着沈继不放。
这些天的相处让他明白,这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小小年纪,智多近妖,简直是所有做长辈的最梦寐以求的后代。
如果阿峻知道他的孙子这样出色,一定会很高兴吧……
沈老爷子眼中划过一丝沉痛。
不过转瞬即逝。
“小继,你之前给我使的眼色是什么意思?”
正沉浸在知识海洋里的沈继蓦地惊醒。“对了,我想跟您说声很要紧的事。”
“其实我一直很想有位长辈的,尤其是比我父母辈分还大的长辈,想必您也看得出来,您这对孙子孙媳妇,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来自长辈的管教,对吧,太爷爷?”
沈老爷子:?
“你继续说。”
“您不觉得他们有时候实在不着调?做父母的怎么能动不动当着儿子的面跟小学鸡似的拌嘴呢?”
“怎么能当众说那么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太丢人了啊太爷爷,是时候端起你长辈的架子,管管他们了。”
壁炉里火焰跳动着,映得沈老爷子的脸忽明忽暗,神色晦涩难明。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