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月明(探案)(94)
“自然是冉蝶夫人和她的情郎了。”她转头,望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人。
“柳大儒,你说是吧。”
柳兆元从胸膛吐出一口气,没有说话。
柳幕风像见了鬼一般,“爹,这怎么可能?”
他抓住景暄和的手臂,又失魂落魄地放开,“你说冉蝶喜欢的人是我的爹爹?!”
纨绔如他,曾经设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未想过,冉蝶喜欢的居然是他的爹,柳大儒!
景暄和将墨宝拿出,“这是冉蝶夫人情郎给她的诗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多么缱绻的诗句啊,和这大厅牌匾上‘清正’的字迹是不是一模一样?”
柳幕风颤抖着拿过墨宝,一点一点地比对。
是了,字迹完全相同。
他转过身,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肩膀抖动,发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兆元还是沉默不语。
“还是我来替他说吧,”景暄和施施然道:“冉蝶和庄主柳幕鹤定下婚约时,二人还没见过面。冉蝶只觉得他很有贤名,是个才子,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在成亲之前,也许是偶然,她遇到了柳大儒,瞬间就被柳大儒的才情所吸引,柳大儒也爱上了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子。亡妻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谁知在暮年时,又遇到了让他动心的女子了呢?”
景暄和顿了顿,“可是,冉蝶毕竟是他儿子的未婚妻,若是柳大儒和冉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在一起了,那么柳大儒一辈子的名声都会毁于一旦。比起和冉蝶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柳大儒更不想丢了自己的名声,让自己成为整个顺天府的笑柄。
你说是吧,柳大儒?”
柳兆元的声音很轻,似乎没了力气,“没错,小蝶和我是真心相爱的。”
柳幕鹤脸色苍白,他总以为这会成为一个永远埋藏的秘密,没想到居然会有见光的一天。
他总记得那日和冉蝶洞房花烛的日子。
灯下的她一袭红色嫁衣,面如芙蓉,却没有笑,仿佛是个没有感情的娃娃。
柳幕鹤揭开盖头,冉蝶并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只是很平静地躺了下去,说:“来吧,请快点,我怕疼。”
可是柳幕鹤却不能那么做,他受过伤,早就不能行男女之事了。
冉蝶见他不动,突然睁开了眼睛,聪慧如她,仿佛看懂了他心中所想,在听到柳幕鹤的解释后,冉蝶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也好,我会好好扮演你妻子的角色,在人前,我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她冷冷说。
柳幕鹤握住冉蝶的手,“小蝶,虽然我不能与你行周公之礼,可是我会对你好的,很好很好的那种。”
冉蝶似乎有些不喜他触碰自己,抽出手,说:“不必了,能来到绿柳山庄,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时,柳幕鹤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后来,他懂了。
每当柳大儒在场时,冉蝶就换了一副样子,给柳幕鹤喝药喂饭,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但是,当柳大儒愤然离开时,冉蝶就变成了原来冷漠的样子,对他爱答不理。
柳幕鹤对于男女之情虽然迟钝,却不傻,冉蝶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的爹看呢,想让柳兆元吃醋,让他更在意她。
后来,他拿着文章去父亲房间想请父亲品评,却见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在亡母手植的合欢花树下,柳兆元紧紧地搂住冉蝶,突然将她压在树前,狂乱地吻她。
她在他的热吻下喘息急促,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
她的思绪逐渐眩晕,几乎无法呼吸,耳边只听见他说:“说,你不爱我,你说了,我就放手……”
他的父亲,就这样将他的妻子抱入了房间,二人身影交缠,不一会儿就滚到了床上……
父亲的房间里还挂着柳幕鹤亡母的画像,可是二人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苟合在一起,视那画像于无物!
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幕鹤在之前还以为冉蝶回心转意了,可事实却是血淋淋的。
为什么,她爱的会是他的父亲?
可柳兆元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做儿子的怎么能忤逆亲生父亲?
柳幕鹤便让自己得力的小厮眠庆在上元之夜扮鬼,好让这对野鸳鸯知道,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是有鬼神在看着他们的。
这果然震慑住了父亲。
那日他将冉蝶带到屋内,关上门说:“小蝶,我们还是算了吧,也许这世上真有鬼神,我们这样做,我良心实在不安。”
此时的柳幕鹤正在屋外偷听,心中舒了一口气。
他甚至在想,只要他们断了,他可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重新接纳冉蝶。
却听见冉蝶道:“柳兆元,你当我是什么?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的玩物吗?我可是清流人家的女儿。”
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尚且平坦的小腹,“再说了,我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你真的要放开我的手,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吗?”
柳兆元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又不得不说:“小蝶,可是……我们这样做,实在对不起我的亡妻……还有鹤儿,他是我的亲儿子,我不能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