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月明(探案)(98)
景暄和冷声道:“我哪有这么傻,还将解药带身上?它被我放在庄子外一个秘密的地方,就看你们父子二人作何选择了。”
柳幕鹤嘴唇抽搐,抬起头问景暄和:“你到底要怎样?”
景暄和微微一笑,“你何必问我?要看你父亲做什么选择吧。”
柳幕鹤福至心灵,几乎是爬到了柳兆元的脚边,扯着他的靴子,道:“爹,求您救救儿子啊,我还不想死,您真的忍心,看着您的儿子中毒而死吗?”
景暄和适时地补刀:“中毒而死?哪有这么轻松,你可太小瞧阿彩了吧!
中毒的人若是没有解药,会全身起红疹子,皮肤开始溃烂,如同万虫钻心一般,最后化成一摊血水,尸骨无存……”
“别说了……”柳幕鹤吓得牙齿发颤,又恳求柳大儒道:“爹,您听到了吗?您真的忍心儿子遭受这样的苦楚吗?我可是您亲生的,当年母亲疼了三天三夜才把我生出来。
她在世时,最心疼的便是我了,如果您就这样不管不顾了,亡母在天有灵,一定不会饶恕你的!”
柳兆元只是直直地站着,说:“傻孩子,这姓‘景’的是在离间我们父子!万一那蛇根本没毒,只是唬人的,我们父子不是落入了他的圈套?”
柳幕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也说是万一,难道你就这么不把我的性命当回事吗?!”
景暄和“嗯”了一声,“其实在他心里,无论你也好,冉蝶也罢,都抵不过他对地位名声的向往。他那日可以为了名声放弃冉蝶,今天同样就可以放弃你!对于这样的父亲,你还有什么帮助他的必要吗?”
柳幕鹤松开了扯着柳兆元靴子的手,目光变得疏离而冷漠,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锦衣卫四兄弟都暗暗心惊,没想到景大人说起话来如此切中要害,离间分化对手,真是棋高一着!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阿彩只是她养的宠物蛇罢了,看起来吓人,根本就没毒。
想来景大人是在诈他们父子俩,让敌人内部间产生矛盾,没想到父子二人间这么快就有裂痕了。
“景大人……”柳幕鹤捂着伤口,一瘸一拐地过来,“我交代!我全部都交代!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丰臣吉光确实在密室里,那密室就在玉兰树的亭子下面。还有,冉蝶就是柳兆元杀的,千真万确,我可以作证!我真的可以作证!
求求你,给我解药,求求你了!”
他跪下来,一下一下地磕着头,向景暄和求饶,景暄和将柳幕鹤拉了起来,说她可受不得这么重的大礼,要折寿的。
“我这就派人给你去拿解药,可是,这些死士把这里团团围住,我的人也出不去啊。”
“这简单。”柳幕鹤对着死士们说:“大家快放下武器,都是误会,景大人是自己人,你们别弄错了。”
谁知,那些死士仍是手握大刀佩剑,没有听他的话。
柳兆元冷哼了一声,“蠢货!这些人如今只听命于我了,我手中握着他们妻儿老小的性命,他们敢不听我的?”
“爹!你一直都防着儿子在吗?”柳幕鹤难以置信道。
柳兆元说:“这个世界上,我能够相信的只能是自己!我早就预感到你的懦弱,所以这些死士,我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景暄和指着他道:“柳兆元,如今你已经成孤家寡人了,你的两个亲儿子都站在我这边了,你还要负隅顽抗吗?枉你自称清流,干出来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沽名钓誉之辈!”
“清流?我这是和光同尘!这个世界上已经容不得正直刚毅的人了,老夫不过是在自保!正直,多么可笑的词语!于景涟倒是正直,他是我见过最忠心于大明的人了,可是他又落得什么下场呢?
不光遭受酷刑、落魄而死,全家被流放,那些老弱妇孺都生死未卜,这样的正直,换来了什么……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你有什么资格和于景涟大人比?他才是一生清正,无愧于心,你写的‘清正’二字,只是一块给伪君子的遮羞布罢了!你不过是个众叛亲离的渣滓,见不得光的老鼠!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杀害了无辜,有没有后悔过?”
“为了名声,老夫无悔!”
“好!”
景暄和一拍巴掌,两百名锦衣卫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阿呆远远地说:“老大,幸不辱命!”
她早就预料到了柳兆元可能留有后手,甚至会让东瀛人对自己不利。景暄和那时将令牌递给阿呆,就是要他立即去联系周承恩,派人来支援自己。
景暄和又对那些死士们说:“你们听着,你们的妻儿老小我一定会救出来,只要你们回头是岸,我会向圣上禀明缘由,从轻发落!
现在锦衣卫的人是你们的两倍,诸位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吧,如果你们死了,柳兆元真的会善待你们的家人吗?他可是连自己亲儿子的性命都能舍弃的,这样一个人,你们还能相信他吗?”
死士们神情松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染上了犹疑。